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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真相
大年初四，我就借口工作上的事，逃回省城。新年期间，大多数人都返回老家，省城的人流量比平时少了很多。商场影院显得比平时稍微凄凉一点点，下午的上座率并不高。看完贺岁档电影，走出影院，在商场内看见一男一女拉扯着，周围有三两个看热闹的，但并没有上前制止。男的对女的动手打骂，女的一看还算是熟人，林琳。我走过去，把林琳拉过来护在身后，拿出手机拍着，大喊：“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一个男人打女人，算什么东西？要不赶紧滚，要不等警察来，商场到处都是监控。”那男的低声咒骂一句，恨恨瞪了我一眼，又威胁了林琳一句，就离开了。我带着林琳去了一家咖啡店，要了点冰块，给她敷脸，她道谢后两人陷入沉默。“你怎么没回去过年？”避免尴尬，我挑起一个话题。林琳怯弱地说着：“很多年没回去了，没脸回去。”我不想深究原因，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诉说的过去。“你喝咖啡吗？我们在这坐一会儿，待会一起去吃晚饭吧！大过年的，一个人吃饭挺孤独的，你陪着我一起吃吧，作为回报，我请客。”说着把咖啡递给她，她低着头，嘴里说出一句对不起。“没事，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不怕那个男的，我平时很小心的，不会轻易让他报复成功的。你以后也要小心那个男的。”林琳抬起头，问了一句：“姐姐，你现在和权哥在一起吗？你喜欢他吗？”我淡淡看了她一眼，说：“从来都没在一起过，只是不讨厌他，为了还债而已。”她听后笑了，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嘴唇说：“那姐姐要小心，他是个心思深沉，不择手段的人。”她抬眼看着我，犹豫片刻，继续说着：“尤建明的酒量其实很好，根本没办法灌醉，他们用了药才放倒他的，然后他们让我和他躺一张床上，第二天又让我用床照威胁他，其他几个床伴也都是差不多的操作，我喜欢尤建明，所以愿意配合他们。虽然后面尤建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前面真的是被胁迫的。用那么肮脏的手段，谁能防得住？之后他们又让我们几个找你，揭开尤建明出轨的事。不过你知道后一直没和尤建明分手，权哥没耐心等，这才有了后面你知道的那些事。我和权哥压根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之前那些话都是他们让我说的。虽然事后权哥给了一大笔钱，但我还是觉得愧疚。你今天帮了我，作为回报，冒险告诉你这事，不想你被蒙在鼓里，让权哥骗了。”我听后惊恐万状，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过了很久才问她：“你说的他们除了吕权，还有谁？李响吗？”林琳点头。“不好意思啊！想起来还有点事，晚饭不能一起吃了，我给你钱，你自己去吃，可以吗？”给林琳发一个红包，又了说一句，“记住了，今天就当没见过我，你也没和我说过什么。”便仓促离开。
林琳的话信息量太大，一时没办法接受，更没办法接受我和尤建明的感情，被人用卑鄙的手段算计。如果没有吕权，我的人生轨迹就会按预想中的那样，和尤建明结婚生子。就像红蓝两种胶囊，不知道真相，或许还能稀里糊涂地就这样过着。知道了真相，相当于又一次的伤害，比知道尤建明出轨还难受。明明只要能阻断其中任何一个环节，事情的结局都不会是这样。明明可以不是这样的结果的。我好恨，恨自己，也恨尤建明，更恨吕权。
不想再见到吕权，深怕忍不住会给他一耳光，找了各种理由避开他。向老板申请了高频率出差，连同事周末的出差恨不得都一起替了。为此老板还找过我谈话，“怎么了？不想呆在省城？一个劲往外跑？出差多累啊！你如果不想呆这里，可以在OA上申请异地调动的。”我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也不是，家里刷了油漆，不太健康。”
下班回家，买了菜，进电梯的时候，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子也走了进来，低头站在角落，我按了楼层，礼貌地问了一句：“你去哪一层？”他低着头没有说话，以为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没有继续理会，抬头看着楼层显示器的数字跳动着，身后传来动静，那男人走到我身后，带着虚假笑意说了句极其恐怖的话：“美女，还记得我吗？”当时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完蛋了。见他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准备动手，我一个用力把手里的菜，狠狠甩他头上，他因惯性朝一侧倾倒。此时刚好电梯门开了，我咬牙用尽全力跑出去，大脑飞速运转，拿钥匙开门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从走廊另一侧的楼梯往下跑，要尽快跑到有人的地方。跑过拐角，见吕权站在房门口，从没觉得如此有安全感，一种获救的感觉。冲过去紧紧抱住他，指着拐角方向，颤抖着哽咽着：“有个人尾随我。”那男子从拐角处跑来，看见还有其他男子，赶紧掉头跑了。吕权放开我，很快追上那个男子，按在地上，狠狠打了几拳，吕权生得高大，几拳下去，男子已经失去了还手能力。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警员同情地看着我，带着遗憾说：“尾随是不构成违法犯罪的,但如果在特定的空间、特定的时间跟踪尾随他人,对他人隐私权构成侵犯的,则属于违法行为,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也只能把他拘留几天。”我不能理解，颤着声音问他：“那万一今晚他得手了，伤害甚至杀害了我，才可以吗？那我的安全怎么办呢？他明显就是在打击报复，报复我之前的见义勇为。刚才都要吓死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为什么这个人渣不能得到惩罚？”
“谢谢！要不是你，我今天可能就要完蛋了。真的很感激你。”出了派出所，对吕权鞠了一躬表达谢意。“搬来和我一起住吧，你那不太安全。这人过几天就出来了，万一后面又做些什么，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出现在你身边。”他把我拥入怀里，轻轻拍着，可我的身体依旧止不住的轻颤。从刚才到现在，身体就一直发抖，紧紧咬住牙齿，也不能停下打颤的牙齿。这是经历过极度恐慌后，身体的自然反应，根本没法控制。我摇摇头，说：“能麻烦送我回去吗？要拿点东西再去酒店。”他没有说什么。到家后，拿了几件衣服，去卫生间拿护肤品，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无色，状态糟糕极了。想到这一年间发生的种种，各种情绪喷涌而出，冲破了本就脆弱的心里防线，蹲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掩面哭泣。太痛苦了，懦弱无能的人除了哭泣，不知道能做什么！很久后，吕权进来，跪在地上抱紧我，柔声哄着：“不要怕不要怕！我会解决这件事，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让他伤害到你的，相信我。”门铃响了，我浑身僵硬地看向他，他笑了笑说：“没事的，应该是我刚才打电话让酒店送的餐到了，你晚上一点东西都没吃。先起来，地上凉。”他抱起我，坐到餐椅上。他从保温袋里拿出外卖，打开，我拿着筷子，吃了一两口就放下筷子。他又拿出一盅燕窝，我摇摇头，说不饿。他端着燕窝，喂了几口，又拿了芋泥，喂了几口，见我似要作呕才没继续。他吃完后，收拾桌面，去了酒店。洗漱后，我拿出一板药，扣了一颗喝水吞下。“你在吃什么？”他洗漱出来，一手擦着头，一手抢过药，“酒石酸唑吡坦，安眠药？你吃这个干嘛？”我拿过药片，放到化妆包里，缓缓说着：“不吃睡不着啊！吃过好多种短效催眠药了，以前是认床，后来是庸人自扰。”掀开被子，躺床上，很快药效上来，已经听不清吕权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发现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身旁的人也未着寸缕，直接抬手给了吕权一巴掌。他被打得懵了，醒来质问一句：“干嘛？”“你有那么饥渴吗？趁我睡着了，做这种事？”我生气地指了指我俩光着的身子。他先是一愣，后笑了笑，问：“昨晚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记得，吃了药就睡了，一觉睡到天亮。“
“你不会是装傻吧？还是觉得昨晚做的事太丢脸了，所以假装不记得了？你昨晚虽然有点眼神迷离，但是神智可是很清醒的。”
“绝对不可能，我什么都没做，你别乱说。”
“那我帮你回忆下，昨晚你躺床上后，和我聊前男友的事，说我的事，还有工作上的事，非得把你的银行存款给我看了，还有你的备忘录，还有好多好多，又哭又笑的。然后你就开始脱我的衣服，上下其手，说喜欢我的身体，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咬的。昨天是你主动勾引我的，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利用完我就丢了，真是冷血无情的女人。”他掀开被子，指着带着齿痕的部位，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说着厚颜无耻的话，“不过昨晚我很享受就是了，你主动起来简直是摄人心魄，要我死都愿意。”
我听得心下大骇，盯着他，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深怕昨晚说了不该说的，不过看他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昨晚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动了动身体，并没有感觉身下有异样的感觉，问他：“可是我的身体没有感觉有不舒服啊？”吕权好笑的，光着身子起床，拿过垃圾桶，里面除了很多用过的纸巾，还有一个用过的小雨伞。我错愕地抬眼看他一眼，闭上眼，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吕权笑着抱着我去浴室洗漱。刷牙的时候，愤愤地对他说：“昨晚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他挑着眉笑着，“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笑你的。”“昨晚银行卡密码有告诉你吗？你最好把昨晚的事都忘了。这几天都不想见你，赶紧走。”我蹙着眉看着他。“行行行，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这就像酒后段片，以后精神类药物还是要少吃。”他依旧是笑着说话。
之后几天，呆在酒店，线上办公，偶尔外出拜访客户。一天，刷着朋友圈，林温馨发了9宫格婚纱照，点开一看，如坠冰窟，新郎不是尤建明，还能是谁呢？知道他最后会成为别人的新郎，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分手还不到一年就要结婚了。和林温馨结婚也挺好的，这几年她家靠砖厂发家致富，又进军房地产，还有涉猎医药行业，成为省内出了名的暴发户。林温馨是独女，又那么喜欢尤建明，他会有个好的前途，不正是网络上说的可以少奋斗20年的那种。可是为什么那么难受呢？最后选择删除林温馨的微信。
晚上吕权约吃饭，就直接订在酒店的餐厅。点完菜，他一脸高兴弯唇笑着，“你可以回家住了，上次那男人刚放出来，因为抢劫伤人，还是重伤，又进去了，这次没个三年五载是出不来的，出来后哪还记得你。”我愣了一下，说：“真的？那他真是活该。”“所以你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他托着腮笑着。我沉默片刻后，淡淡地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吗？尤建明要结婚了，新娘是林氏企业的独女，他即将成了林总的乘龙快婿，你已经不能拿他怎么样了，并且我认为，你不会为了报复他这种小角色，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再也不能用他威胁到我了。”他皱着眉，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拿出手机，当面把他的微信和电话都删除，“你要是不高兴了，可以走。或者再和我吃顿饭。”
“你就这样看待我的？真是好样的。”他咬牙切齿地起身离开了。菜上齐后，一个人静静坐着，过了一会儿，吕权又进来坐下。我挑眉对他笑了笑，又主动示好，为他夹菜。
“刚才还以为你又要逃单，”我扯了扯嘴角，笑道，“前几天晚上，我是不是迷迷糊糊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地向你倾诉了？你有没有套话？”
吕权不急不慢吃着饭，促狭地笑道：“对啊，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又哭又笑的。套话嘛，也有，不过只是套了关于我的，其他的没兴趣。你吃药后真是太乖了，完全没有平时的理性和克制……”
“好了好了，不想知道，赶紧忘了。”我赶忙制止他继续说断片的事，又问：“那个男人的事是你动了手脚吗？”
“是，”他口气淡漠，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不急不怒地说：“但没有赶尽杀绝。”
我看着他，倒吸一口凉气，最后还是开口说了句谢谢。
进房间后，问他：“你先洗漱还是我先？”他搂着我的腰，轻轻抚摸着，温柔地亲吻，说了句“一起洗？”我摇摇头，问：“你刚才为什么又折回来？”他沉默片刻，反问：“你喜欢过我吗？”我点头，垂着眼不敢看他，低声道：“我这个人呢！又龟毛，又矫情，还软弱。谁对我好，就容易喜欢上谁，不能否认你对我很好，你除了年纪大点，其他的都没得挑，对你有过很多瞬间的喜欢，但也仅仅是瞬间。并且，我比较胆小，怕你哪天不喜欢了，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比起喜欢，恐惧占据更多。你对我的喜欢，发乎情，止乎礼就挺好的。所以过了今晚，我们没必要再见面了。”他紧紧地搂着我，用低哑的声音说着，“你问为什么折回来？小白眼狼，还能为什么？馋你身子呗！我说过对你一见钟情，是真的。你那么机灵古怪，又那么灵动有趣。你会在某个动情愉悦的时刻，用盈盈若水的眼神看着我，每每都让我无法自控。几天前的那个晚上，是你唯一一次抛开一切，完全投入的和我一起享受着最原始的快乐，蚀骨销hún！”我抬头微笑看着他，用手勾着他的脖颈，带着诱huò问：“那你还想再感受一次吗？”
第二天，一觉醒来吕权已经走了，从酒店退了房，回到家。家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打扫整理，出去吃个午饭，又去超市买了瓜果蔬菜。到家后，收到一个快递，打开一看，一张信用卡，是吕权的副卡，直接扔进玄关抽屉里。在OA上申请了异地调动，瞒着家人去了更南方的南省，看中了南省的气候宜人，基本没有寒冷的冬季，除了台风，没有缺点。节假日和周末没出差就在周边旅游，参加散团，倒也不用操太多心。偶尔也相亲，见了几个还不错的男子，不过没有心动的感觉，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一个人有更多时间和精力去看看之前没有看过的世界，去感受不同的地域饮食文化，才会发现，不囿于一隅,不执于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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