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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冤家路窄2
这一夜，我睡的很差，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好在大姐没听到我半夜“烙饼”的声音，不然她又该休息不好了。
早上四点的帝都，仍在梦中沉睡，大姐还没醒，我穿好衣服，迅速的洗漱，下楼赶往医院。
刚进大厅，我就吓了一跳，我还算是晚到的呢，在挂号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龙，我有点泄气，这就是典型的“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吧？
刚站了一个多小时，腿脚就开始发麻了，这才发现有不少排队的人，还自带了板凳儿，原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我越想越气馁，恐怕今天是挂不上号了。
七点，医院准时上班，本来尚算安静的大厅，立刻人声鼎沸起来。我盘算着，我站在第十二个的位置，今天神经外科一共有四位医生出诊，据我猜测，能挂到号的几率，怎么也比在排尾的人高。
而且，四位医生同时出诊，电脑随机安排，我不会那么巧，就跟李宗睿撞到一起吧？
还算顺利，刚过了十几分钟就轮到我了。交钱、选择科室，我一边还闭眼默念着，千万不要是李宗睿，千万不要！
等挂号单拿到手上，我一看上面的名字，顿时心凉了半截，真是冤家路窄啊！
不顾旁人的催促，我忙问：“能不能给我换个医生？”
里面的护士很干脆的回答：“不能！”
“可是……”
“你挂的是哪位医生？”
“神经外科，李宗睿。”
“你真是幸运，宗睿医生的号每天只挂二十个，你是最后一个了。”
后面的人接话：“喂，小姑娘，你不想要，可以卖给我！我出双倍挂号费！我们可是专程冲着宗睿医生的名气来的！”
我思忖着，真是看不出，看似轻浮的外表下，居然还能有高超的医术。
没容我再多考虑，我竟被挤出了长队，捏了捏手里攥着的单子，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天意如此，那……好吧，只要能治好大姐，就算是魔鬼，我也必须去面对。
走出大厅，我还嘲笑了一下自己，只不过是两面之缘，我一个外地人，和李宗睿的积怨，也没那么深吧？不就两个误会么？没准今天他就完全不认识我了呢。
燕丰医院的医生出诊时间是上午八点，跟大姐吃过早餐，才八点零几分，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我稍稍有点忐忑不安，大姐看出我的异样：“小蓝，是不是因为起的太早，困了？”
我摇摇头，默不作声，要我怎么跟大姐说，给她看病的医生，是我的“仇人”。呵呵，如果这一点小矛盾也能称为“冤仇”的话。
两个小时过去了，诊台大屏幕发出的电子声音吓了我一跳：“请患者栗华，患者栗华，到神经外科三诊室就诊。”
大姐慢慢站起身，我由于太紧张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坐着发呆。
大姐拍拍我的肩，我没防备，吓得跳出了好远：“啊！”
“小蓝，你不会是生病了吧？昨晚风大，你陪我逛了那么久，都没戴帽子。”
我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没事儿，我……我可能就是太累了。”
大姐狐疑的瞄着我，什么都没说。我一边搀着她，一边戴上昨天买的口罩，我还从包包里把眼镜也拿出来。我的近视不严重，眼镜只有一百度，一般只有在看书、看电视的时候才戴。
全副武装之后，我还琢磨着，他应该认不出我了吧？
敲门的时候，我还深呼吸了几下，稳定稳定情绪。护士开门的瞬间，正在写字的李宗睿忽然抬头，如炬的目光，惊得我的心脏扑通作响，可他只跟我对视了一秒钟，就又继续低头伏案。我暗暗的长出了一口气，瞧这情形，应该是没看出我是谁，我笑话着自己，真是多虑了，呵呵，也许叫自作多情大概更恰当些。
护士帮我扶着大姐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李宗睿停下手里的笔，面带微笑，温柔的语气，优雅的气质，简直与昨天判若两人，甚至让我怀疑，和我两次相遇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李宗睿和声细语的问：“您叫栗华，是吧？”
大姐点头：“恩。”
“您哪里不舒服？”
我忙把事先准备好的CT片子递过去，李宗睿认真的看着，不时地轻轻蹙眉，做思考状。
“从CT看，您上一次脑出血，是在八月份，丘脑出血，破入脑室。发病时有什么症状吗？”
我咳嗽一声，故意压低音量，替大姐回答：“呕吐，恶心，短暂昏迷。”
“昏迷多长时间？”
“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发病之后，我们马上送医院了。”
“当时用的什么药？”
“点滴，甘露醇。”
“现在患者的活动能力怎么样？”
“呃，还可以。”
他看了我一眼：“说具体点。”
“左边身体发麻，不太灵活，走路什么的没问题，还能做简单的家务，就是时间久了，会头疼。”
李宗睿一边说着一边在诊疗手册上写：“患者两次脑出血，第一次是去年六月份，第二次是今年八月份，丘脑出血，破入脑室，有生活自理能力。”
他想起了什么：“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愣了：“啊？我吗？”
他看着我，但眼神似乎若有所思：“我是问，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
我清了清嗓子：“哦，她，她是我姐。”
“你姐？”
“是，是我大阿姨家的姐姐，我们是表姐妹。”
他又陷入了思考：“那，你们家有脑出血的病史吗？”
他不提还好，一说起病史，我的难过一涌而至，眼睛湿润了：“我外公和舅舅是患脑梗塞去世的，外婆和大阿姨是因脑溢血去世的。”
他递过来一张纸巾：“抱歉，我只是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
我顺手拿着纸巾，刚要摘下眼镜擦眼泪，心里大呼不妙，糟糕，差一点就上当了！摘了口罩和眼镜，他认不出我才怪！
我很自然的把纸巾塞给大姐，言归正传：“医生，我想请问，我姐的这个病，能治吗？究竟病因是什么呢？”
“能不能治么，现在还无法确定，至于病因，目前不排除有遗传的可能。你是患者的表妹，与患者有血缘关系，我建议，你也去做一个详细检查比较好。相信你们在来燕丰之前，已经对我们医院有个大致的了解，燕丰的神经外科，是以主治烟雾病而出名，如果确诊你姐姐患的是烟雾病，我们可以马上安排手术，进行治疗。
大姐问：“大夫，从CT上看不出来吗？”
李宗睿把片子交还给我：“由于设备条件的限制，单靠CT是无法确诊的。”
大姐看看我：“那，怎么样才能确诊？”
“这就要看你们选择哪种方法了，是做MR，还是PET－CT，或者是血管造影。”
我和大姐面面相觑，这个血管造影，我倒是听说过，但，他说的另外两个，什么R什么CT的，我一点也不懂。
大姐很干脆：“大夫，你说的这些，费用大概是多少？”
“MR磁共振是八千，PET－CT七千，血管造影四千。”
大姐倒吸一口凉气：“天！这么贵！还是算了吧。小蓝，光做检查就这么贵，如果确诊了，那住院费我们更是负担不起。”
我着急道：“姐，咱到帝都干什么来了？不就是给你看病的吗？只要能把你治好，花多少钱，我跟爸妈都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姐，我家不是还有存款呢嘛。”
“绝对不行！我早就说过，那是小姨和小姨夫留给你买嫁妆的。”
我瞄了一眼李宗睿，见他漫不经心的看电脑，我这才红着脸小声嘟囔：“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嫁出去，没准儿我这辈子都不嫁了。”
“小蓝，你这是纯心气我！唉，我又头疼了。”
我忙安慰大姐：“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那，姐，咱就选一个最便宜的吧。”
李宗睿接道：“你们要做血管造影？确定吗？”
大姐点头：“恩，我确定。”
“那好，我现在就给你开住院单。”
我更懵了：“做检查怎么还用住院？”
“哦，从医学上来讲，血管造影也是一种手术，所以需要住院。”
我还是没明白：“你说的什么什么CT、MR的，也要住院吗？”
“那就不需要了。血管造影是在股沟局部麻醉后，将导管插入动脉中，通过导管注射造影剂，可以显示脑部血管，从而确诊是否患有烟雾病，因为取出导管后，要对穿刺部位进行较长时间的止血，所以整个过程不能离开医院。而且在这之前，还要做详细的全身检查，看身体状况是否适合做血管造影。”
大姐犹豫了：“所有的全部费用，大概需要多少？”
“五千左右吧。”
大姐好像对这个数字还比较满意：“是不是今天就可以住院了？”
“我先给你开住院单，现在床位比较紧张，什么时候能住院，你留下联系方式，等神经外科住院部的通知。”
“我们要等多久啊？”
“最快也要四五天吧。”
拿着入院通知单，走出诊室，我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把口罩摘掉，拉开羽绒服的拉锁，用手掌扇着风，诊室里面又闷又热，我还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估计再多呆一会儿，我就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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