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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回绝婚约
金瞳兽的味道愈发的淡了。
屋里没有冷风，涂琛却觉得遍体生凉，原本那些暖烘烘围绕在他周身的气息都被不留情的吹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忽然飘出一阵食物烧焦的味道，银瑞跺了跺脚，又看了一眼涂海丠，才回身往厨房跑回去。
涂海丠完全转过身来面对着涂琛，自下而上的看着自己那神色有些失常的儿子，道：“怎么了？吵架了？”
涂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唇瓣颤抖了片刻又合上了。
“是我……”
涂漾扫了涂琛一眼，往一楼走下去，一边走一边说：“是我说了不该说的，惹小祖宗生气了。”
涂海丠盯着涂漾看了半晌，没有作声。
“没有吵架。”
良久，涂琛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回答自己父亲的问题，声音很轻，但房子里很安静，其他人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到他在说什么：“她可能就是像之前一样，想到了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回她的北巫山了。”
涂海丠眸底的光一沉，显然不相信涂琛的说辞。
银瑞再次从厨房跑了出来。
她一边小跑着一边将身上的围裙取下，走到沙发边随手就放到了沙发靠背上，抬头看向涂琛：“怎么回事？啊？小祖宗这急匆匆的又是要去哪里？”
涂琛看着自己的父亲。
刚刚涂海丠问他的时候他还能回答上来，可这第二次的体温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是啊，她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呢？
涂海丠脸色深沉，涂琛又一脸低沉，父子二人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渐渐地银瑞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走到涂海丠的身边，仰起头问：“你说，怎么回事？”
涂海丠这才从涂琛的脸上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看向一旁的涂漾：“你不是说是你惹小祖宗生气了吗？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说。”
*
金蜜儿并没有回她的北巫山。
从涂琛家里出来后，她神思有些恍惚，脑海中明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却觉得有千万种情绪在纠缠着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北极天柜山的山脚下。
她仰起头迎着并不算刺眼的阳光看着隐在凡山之上的仙山，一直站到了天黑。
月光皎洁明亮，就像是这天地间最后的一束光亮都打在了她的身上一样，就像是这世间只剩下她。
金蜜儿循着凤晋宵的味道找到他的时候，凤晋宵正在床榻上坐着看书，眉头微蹙，也不知道瞧见了什么内容，一脸的愁容。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凤晋宵抬眸望过去，就看见金蜜儿站在他的房门口，脸上的神情淡漠的好像一个陌生人，和他前几次所见到的她完全不同。
但这个表情他很熟悉。
那一年，在她心如死灰还要单独去应天劫的时候，他陪在她的身边，从头到尾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直到她失去所有的神志。
“小蜜儿？”
凤晋宵皱着眉头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了身来。往她走近了几步，他一下子就发现她的容貌也和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有了极大的区别，若非她身上的味道依旧令人熟悉，他甚至都有些怀疑站在面前的这个金蜜儿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金蜜儿没有回答。
凤晋宵看着她冷然淡漠的表情，也跟着沉默了半晌，才重新再次开口：“你怎么会来？是有什么要事？”
“有。”
直到这个时候金蜜儿才悠悠的开了口。
她走到凤晋宵的面前，盯着他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看的对方都觉得有些不适的皱起眉头，才将目光瞥向被他放在床榻上的书籍。
那是本医书。
几乎是下意识的，金蜜儿就猜到凤晋宵在这大晚上的研究医书一定是与自己有关。
“我想起来了。”
金蜜儿从那本医书上收回目光，声音没什么波澜，听起来好像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我跟姚祝之间的那点事情，我为什么会沉睡万年的事情，我的修复精魄的事情……凤九头，你一直瞒着我的，是不是这些？”
听到金蜜儿语气平淡的将这几件事情就这么直白的复述出来，凤晋宵双眸微微瞪大，满眼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别的情绪。
“那天，姚祝来的那天晚上，莲夫人也来找我了。”
金蜜儿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笑了还是没笑：“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醒来这么久一直不怎么能感应到修复精魄为我治愈的气息，我还以为是我昏迷的时候年岁太小，就像我醒来之后仍旧像个两千岁的神族，我的修复精魄也并没有这么大的用处。可是，莲夫人跟我说，我的修复精魄在姚祝的身上，当年是我自愿给他的。”
“不！”
凤晋宵忽的低喝一声，随后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不知道又咒骂了一句什么，才继续说道：“什么自愿！他们就是骗你的！你……你天真善良，你被北巫山护的很好，接触的最熟悉的其他人却是带着最可恨的目的来接近你的！”
金蜜儿低下了头。
凤晋宵看着她，呆愣的站了半晌，忽的恍然大悟：“你……你想起什么了？你……你在套我的话？”
如果真的都想起来了，她刚刚的问题就不会从莲夫人的口吻去阐述！
“那是我的事情，为什么要算作套你的话？”
金蜜儿抬眸看了他一眼：“凤九头，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难道你要等我从别人的再次欺骗中明白前因才会告诉我实情吗？”
“莲夫人对你做了什么？”
“她没对我做什么。”
想到涂琛为了自己而承受的那一掌，金蜜儿压了压眉头，又摇了摇头：“那天姚祝到涂家来，因为和我离得太近，在他身上的修复精魄的碎片正在逐步回到我的身上。我现在大概能够想起一点点以前的事情，我相信等到碎片全部回拢到我的身上的时候，我会想起全部的细节。但是在那之前，我要你告诉我，我受伤和家人离世，有没有关联？”
凤晋宵盯着金蜜儿，许久都没有回答。
不远处桌案上的烛光摇曳不止，金蜜儿的脸被烛光映照得有些可怖阴沉。
“我换个问题。”
迫于自己也有些害怕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在看到凤晋宵唇瓣颤抖似乎就要开口作答之前，她连忙换了个问题：“我受伤所有的错都归咎于隐形族吗？”
凤晋宵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那天帝为何不替我伸张冤屈？”
金蜜儿的语调忽的提高，隐隐听到了咬牙的声音：“即便他不为我伸冤，又为何要站在隐形族那一边，就让我生生的吞下这样的委屈？”
“你是神族，天帝原本管不到金瞳族。”
凤晋宵轻声说：“隐形族是仙族，天帝是仙族中位分最高之人，而当时管理仙族的领君大人却不是仙族之人而是你们神族金瞳兽，天帝一直就与金瞳族关系并不亲切。你们的势力如果能够减弱，天帝倒是喜闻乐见的，而且当年太央君一意要为你讨回公道，但天帝这个中间人就卡在那里，其实金瞳族非常的难做。而且你在历天劫之前……你记得清清楚楚，你心里的委屈，你没有去找人当面讨，但你的怒气却在当时化作雷电劈到了这四族的许多地方。天宫和隐形族很多地方都受创严重，天帝不喜，太央君就……”
凤晋宵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金蜜儿也缓缓地闭上眼睛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她现在只能够想起一半的事情，有一半她想不起来，甚至只能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自己去做关系串联。可那些猜测终归是猜测，她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她不想要依赖谁，不想要谁来保护自己。她只要想起从前的所有事情，就能够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就能知道谁对于自己来说是毒药，碰不得，接近不得。
“原来领事堂是母亲交给隐形族的是吗？”
金蜜儿坐到凤晋宵床榻的床沿上，揉了揉自己的额间：“为什么？为了我是吗？母亲还没离世之前金瞳族的状况就不好？已经无力再继续掌管四族事务了？只能够交给其他族了？”
“是为了你。”
凤晋宵看着她一脸的疲惫，轻叹了口气：“但我不知道的是，太央君会把阳樘珀也交出去。小蜜儿，虽然我觉得其他人都不可信，但……莲夫人既然已经重新找上你了，北巫山未必是个十足安全的地方，北极天柜山也一样，你一个人也并不安全，也许留在涂家，在隐族和九尾狐族的庇佑下，你才能真的安全。”
“安全……什么安全……”
金蜜儿摇了摇头：“哪里才会安全……”
凤晋宵看她那副模样，似是这个时候才重新想起她是忽然出现在这里的，忙问道：“你究竟为什么会来？”
金蜜儿苦笑一声，双手抓着床沿，眼眶忽的有些泛红：“凤九头，你帮我去规规矩矩的回绝了这个婚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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