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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蒙昧动心不知情
我花钱买下祁远航,要他做莫衡桥的替身。
可他竟然为了他的小青梅要离开我。
我用尽一切方法折磨他,却反过来掉进他早已设置好的陷阱。
……
我把祁远航关进了地下室。
他以绝食抗议,瘦了很多,都没那么像莫衡桥了。
我看不顺眼,亲自下厨做了他最喜欢的肉松芝士面。
他却紧闭着嘴,不管我怎么哄都不张口。
我懒得废话,捏起他的下巴把面往他嘴里喂,洒得一塌糊涂。
“祁远航,我劝你不要随便浪费这张脸,除此之外你一无所有。”
“那你不如拿把刀来直接毁了这脸。”
“我可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张脸的。
祁远航闭着眼睛沉默,下颌凌厉而苍白。
索然无味。
我起身离开,听到他幽幽开口:“我一点也不喜欢肉松芝士面,甚至连闻到都觉得恶心,就跟你一样。”
“呵,是吗?那你就恶心个够吧!”
我冷笑一声,快步返回,俯身吻在祁远航唇上。
酱汁的咸甜在我舌尖蔓延开来,又好像多了一味苦涩。
刚才做好尝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
“席慕,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喜欢我……”
我轻笑着舔他嘴角:“女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祁远航微顿,紧闭的齿关终于开启,我还来不及放肆,骤然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退开后,看到一缕血迹从祁远航的嘴角缓缓溢出。
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还在笑:“果然,是我太天真了。”
我伸手替他擦掉唇边的血迹,柔声命令:“祁远航,你不准这么笑,都不像他了。”
他笑意反而更大:“所以你打算换掉我了吗?”
“换不换是我的事,你不准问。别忘了,苏白的命还在我手里。”
苏白是祁远航的小青梅,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需要靠着另一个女人才能逼他就范,这件事本身就够让我恶心的了。
偏他还满脸嘲讽,我瞬间失去了理智,从旁边的酒架上抄起一个酒瓶就砸在了他头上。
深红的液体从他眉眼间淅淅沥沥地落下。
可惜了这瓶价值五位数的好酒了。
“祁远航,我最烦你这种不识相的人,活该受罪。”
曾经,我父亲席骞也这样说我。
只因为我接过他递来的烟头时慢了一些,他就把烟头按灭在了我手里。
皮肉的焦臭味中,他说我跟我那个不识相的妈一样令人厌恶,活该受罪。
后来我妈死无全尸。
至于我……
活得不人不鬼罢了。
祁远航的伤口最后还是我处理的。
消毒,清创,上药,包扎……手法十分娴熟。
是我多年来给自己裹伤练出来的。
席骞打我向来没轻重,更不会管我的死活,我只能自救。
第一次受伤时,疼得我都不敢碰那些伤,习惯后便觉不出痛了。
祁远航比我还能忍,就连我故意用力按压伤口他也没吭一声。
只有肚子忍不住,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我装作没听到,上去后交代保姆:“再给他做点饭送过去,看着他吃完。”
“……那做鸡丝汤面可以吗,他喜欢吃,应该容易答应。”
“他不是喜欢……”
我说到一半,蓦地顿住。
原来是我记错了,喜欢肉松芝士面的是莫衡桥,祁远航喜欢的是鸡丝汤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记忆开始时好时坏,偶尔还会错乱,尤其是在看着祁远航那张脸的时候。
他偶尔冷漠敷衍的眼神,和莫衡桥一模一样。
但我最初见他时,他还不是这样的。
那是在他们大学图书馆的剪彩仪式上。
席骞是捐赠者,为了把他那个不成器的私生女塞进学校。
我代替他去剪彩的,他头一天喝多了又想打我,被我一把推下楼梯摔断了腿。
祁远航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还给我递剪刀。
我接过时摸了他的手一把,他傻兮兮地冲我笑,毫无防备。
但他其实比看起来顽固太多,任我怎么软磨硬泡都不为所动。
最后我只能把主意打到了苏白头上。
她家里困难,还背着助学贷款,没日没夜的兼职打工。
某天猝然昏倒在马路边,被检查出了罕见的白血病。
祁远航为了筹钱救她,只能把自己卖给了我。
我对祁远航很好,前提是他必须听话。
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把体重保持在135斤。
和莫衡桥一样。
他问为什么,我只说我喜欢。
三年来,他严格控制饮食和运动,一两肉都没长过。
我又觉得乏味了,还不如偶尔跟我闹闹脾气有趣味。
“祁远航,你要不要上网学学,作为金丝雀的自我修养?”
他站在阳台上浇花,没有穿上衣。
后背的肌肉流畅饱满,蛰伏如平原,我却触摸过绷紧时凸起的山丘。
“你想让我学,我就学。”
“你好无趣啊!”
他索性沉默,将蔫掉的绿植叶子剪掉,扔进垃圾桶。
连同他的自尊与鲜活。
只给我一个麻木的躯体,是他无声的反抗,也是他对我的报复。
但其实,我根本不在乎。
祁远航最终还是吃了饭。
太心软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对手还是我这样的人。
“祁远航,你跟我认个错,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会通知疗养院重新给苏白用药,你也可以继续回到学校去读研,由系主任亲自带你。”
“再给你买辆车当做生日礼物,你不喜欢这个别墅太大,我们明天就搬回市里住,把那套房子也过户到你名下。”
祁远航背对着我穿衣服,手臂肌肉紧绷,看得出在极力忍耐。
“我错了。”
“那你该说什么?”
“对不起,姐姐。”
我喜欢听他这么叫我,有种臣服的意味。
但在床上,却是完全颠覆的。
我的呼吸都被他掌控,起起伏伏。
祁远航像野兽一样,我被逼出几声气音:“祁……祁远航,你敢折磨我!”
“我哪敢啊?我只不过是个玩物,是个区区替身罢了。”
这小子,竟然用我的话来噎我。
上个月莫衡桥回来了。
阔别四年,他依旧是不染尘埃的白月光。
我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早早去了机场,却不敢露面。
莫衡桥烦我。
只能做贼一般跟着他的车,一路到了酒店。
我在大厅站了很久,直到属于他的气息已经消散殆尽才转身往外走。
却又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祁远航……还有我那私生女妹妹,周韵。
正哭哭啼啼地往里走,祁远航跟在她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
只一次,我就恨不得剁了他的手。
简直是不守男德!
我走到沙发上坐下,等了十分钟,祁远航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点时间不够他做什么的。
将脑海中设想的一百种惩罚手段收回去,我施施然走过去堵住了他的去路。
祁远航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刚带的小女生是谁?”
他眉眼一跳:“同学,她在路上遇到流氓了,我刚好碰到,就送她回来。”
“那她怎么不回家,住酒店?”
“不清楚,我也没问,举手之劳帮个小忙而已,没什么交情。”
看他说的坦荡,我心里便有数了,没再追问。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叫住我,等在这里是为了抓我的把柄吗?”
“我抓你的把柄干什么,你又穷又没用的,有什么能被我敲诈的吗?”
祁远航无话可说了,但我有。
我捏起他的左手:“这只手,回去洗二十遍……”
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把反握住,我正要发火,就看到他眼睛紧紧盯着我身后,脸色迅速苍白。
随着一只手掌重重按住我肩膀上,久违的冷厉声音响在耳畔。
跟无数次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席慕,你又跟踪我!”
莫衡桥的气息还是熟悉的雨后草木,久违到让我兴奋。
可惜他对我只有厌恶。
“我出国的时候,你答应我会去看心理医生的,怎么还是这样?”
我扯了扯嘴角,抬起我和祁远航紧握的手给他看:“你误会了,我是和我男朋友来的。”
“不过还是欢迎你回来,你都没告诉我,不然我肯定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接风宴。”
莫衡桥看向祁远航,微微一顿,看向我的眼神更加责备。
“你怎么还是如此偏执任性,你把人当什么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祁远航也看明白了,试图甩开我的手,被我用尖利的指甲抠进掌心。
刚坐进车里,我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连你也敢甩开我?”
“他是谁?”
“你有什么资格问,不过是个玩物,区区替身罢了。”
我时常情绪失控,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口不择言。
直到下车,祁远航才又开口:“席慕,你真该去看看病了。”
我将此视为他的挑衅。
当晚我对他实行了某种惩处。
其实我没有这方面的癖好,但我在愤怒的同时迫切想和他亲近。
只有躯体的温度能填补我的心慌。
之后他再没提过这件事,表现也同从前一样。
我以为他并不在意。
却没想到他竟然一字不差地记着。
胸口酸麻,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我突然想哄哄他。
“明天我陪你去看苏白好不好?”
祁远航顿住,沉着脸不说话。
半个月前,苏白不知从哪听说了祁远航跟我的事,疯了一样闹着要自杀。
祁远航九岁时,父母因工伤去世,是苏白父母养大他的。
他不能不管苏白,于是向我提出要离开,承诺说一定会赚钱还给我。
我不答应,我对他还没腻。
“我亲自跟她解释,就说你是席骞的干儿子,我的弟弟……”
“不用了。”
祁远航扯过被子盖在我身上,翻下来背对着我。
“她应该活不了太久了,上次陈医生说她病情已经开始恶化了。”
“你……是不是喜欢她?”
“为什么好奇这个,你不是只在乎我的脸吗?”
祁远航嗤笑:“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如果她死了你该怎么再困住我吧,姐姐。”
因为这一句话,我失眠了。
我受不了事情脱离我掌控的感觉。
苏白是我牵制祁远航的绳索,她必须活着。
我避开祁远航去了疗养院探望苏白。
她形销骨立,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正拿着一张她和祁远航的合照在看,两个小孩子相互依偎着,不谙世事。
我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除了父亲的拳头、母亲的眼泪,就只剩下无休止的黑暗。
我被关在任何不开灯的地方,听着外头的辱骂打砸声,从恐惧慢慢变成麻木。
后来我开始觉得烦躁,眼前出现丑陋扭曲的人脸,叫嚣着让他们都闭嘴。
我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我进到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对着正在对我母亲拳打脚踢的席骞砍了过去。
温热粘稠的血遮住了我的眼睛,母亲惊惧又痛苦的脸几乎看不清。
席骞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没觉得害怕,母亲却疯了一样反对,与平时的逆来顺受完全相反。
席骞也觉得稀奇,眼里浮起阴冷的光。
“你竟然是爱她的吗?我以为你恨我强迫了你,一直把她当个孽种,我以为我折磨她你也会开心的,原来不是吗?”
母亲咬着牙,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席骞:“我可以如你所愿,但你至少要保她周全,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最终,她从二十楼一跃而下,脑浆迸裂,尸首分离。
我蹲在旁边看了很久,直到警察赶来用白布盖住了她的尸体,我才转过头剧烈地呕吐起来。
但我一滴眼泪都没流。
她不喜欢我,甚至从来没叫过我的名字。
席骞为了荣华富贵,给她下药强迫她有了我,才靠着岳家平步青云。
又恼恨她不肯屈就,很快在外头有了女人,逼她腾地方。
她走得毫无留恋,却秘密立下了遗嘱。
将我外公留给她的股份以及席骞公司的原始股都留给了我。
那年我十八岁,刚好可以自己做主了。
席骞恨得眼红却没办法,故意把私生女周韵和她的母亲接回了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向来无视。
但偶尔看到他们温情的时刻,也曾暗自惋惜我们一家三口连张合照都没有。
和祁远航也没有。
他并不会像苏白照片中那样,亲热地和我并肩靠着头。
我承认我有些嫉妒,从苏白手中抢来照片三两下撕碎。
“花着我的钱还敢惦记我的人!什么狗屁情谊,一文不值,只有钱能救你。”
苏白挣扎着扑向我:“你,你……贱人,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再继续欺辱远航!”
“不要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他,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他,但你活着还能多见他几面。”
苏白一时没了声息,明显是犹豫了,许久才闷声道:“你把照片还给我吧,反正都烂了……”
我走过去,她却猛地拔出手背上的输液针狠狠刺进我颈侧,一连几下,带出一串血珠。
“原来你怕我死啊……哈哈哈哈,你喜欢祁远航,你怕他离开你!”
顾不上疼痛,我上前一步掐住她的脖子,像是急着要证明什么一般。
“狗屁的喜欢,他也配?不过是我花钱买来的,我腻了他才能走,否则只能耗死在我手里!”
苏白还在疯癫地笑,眼神却轻飘飘掠过我肩头。
下一秒,我被人用力从后拽开。
祁远航声音冷得彻骨:“没必要特意来跟苏白强调这些吧,太掉价了,姐姐。”
医院外的停车场。
我懊恼地锤了下方向盘,发出刺耳的喇叭声。
竟然被苏白给算计了!
祁远航冷着脸把我拽出病房,就快步跑去给苏白叫医生了。
我伸手摸了下脖子,血滴已经干涸,些微的刺痛。
相比我从前受过的痛根本不算什么,却让我短时间内觉得呼吸困难。
降下车窗,我点燃了一根烟,转头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周韵。
她提着果篮,显然是来探望病人的。
我悄悄跟了上去,竟然看到她拐进了苏白的病房。
祁远航已经离开了。
苏白见到她,叹了口气:“我太没用了,活着得靠别人,死又死不了,帮不了远航哥。”
周韵微皱着眉:“席慕是个有精神病的,她连自己的妈都能逼死,还每天和我父亲做对,不怪你,只能算远航倒霉,被她缠上!”
原来是她告诉苏白我和祁远航的事。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倒是去学校接过几次祁远航,但都停在远处没露面。
周韵又絮叨着说我的坏话,苏白打断她:“你是喜欢远航哥吗,还是只想利用我对付席慕?”
她沉默片刻:“都有。”
“都是席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可以风光无限为所欲为,而我却连姓都不能改?”
“远航那么好的人,那么温柔,却被她所拥有,而她还不珍惜,竟然欺辱他!”
周韵说到最后狠狠攥紧床单,眼中迸发出恨意。
同她平时在我面前伏低做小大不相同。
竟是我小看她了。
想来是日子过的太舒服了。
我给陈勋打了个电话,让他给周韵那个愚蠢又爱投资的败家舅舅下个套,赔点钱。
到时候周韵那个扶弟魔的妈,估计得把她的嫁妆都搭进去。
陈勋问都不问就答应了。
他是母亲婚前收养的孤儿,当初为了给母亲报仇差点开车撞死了席骞,坐了几年牢,才出来没多久,被我安置在了公司里。
是我唯一信得过的人。
我缓步返回停车场,远远就看到祁远航靠在车头上。
见着我,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装着碘伏和棉签还有创可贴。
“……你去给我买的吗?”
“在护士台要的,回去后就没看到你了。”
我心头一动,还来不及深思就听他说:“我听陈医生说了,你追加了特效药临床研究的经费,我替苏白谢谢你。”
呵,原来这么点东西是用我那好几百万买来的啊!
我一把打落:“所以,你该怎么做?”
祁远航俯身捡起散落的袋子,伸手抱住我,轻轻吻在我的伤口上。
“亲一下就不会痛了,姐姐。”
祁远航总是这样叫我。
在话的末尾,让人感觉敷衍。
我命令他改,甚至还特意训练过他。
连续叫了一上午,他嗓子都哑了,意外地带了些性感魅惑,让我耳尖发热。
我把他扑倒,他抱住我,却开始叫我的名字,席慕,席慕。
有着刻意修饰的深情。
其实祁远航很敬业。
他虽然不甘愿,但表现是很好的,听话,卖力,忍受我的喜怒无常。
我总忍不住拿他来同莫衡桥比较。
除了样貌,相似的地方几乎没有。
初见莫衡桥时,我正为了去救一只被汽车轧断后腿的小狗,在车流中横冲直撞。
他扔下单车就窜了过去,拉住我:“你不要命了,多大的人了不长脑子吗?”
我不回答,仍旧要往过跑,被他按住:“你就站在这不许动,我去。”
他刚打完篮球,身上还带着汗味和未散的气势,抱起狗子的动作却温柔至极。
直接带着我俩去了隔壁街的宠物医院。
等到医生给狗子治疗完,才眯着眼指了指我:“劳驾您给这位也看看脑子。”
我少见的窘迫,更是破天荒地有了些感激的情绪。
如果我儿时被打断腿哭嚎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人抱起我该多好。
那样我就不会留下丑陋的伤疤,不会每逢阴雨天都酸疼得抓心挠肝。
太过恍惚的我,分别时忘了问他的名字。
第二天便循着他来时的路线找到他的大学,在光荣榜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目光深沉嘴角僵硬,比动起来的他要成熟严肃些,看上去大了两岁。
我偷偷把照片撕了下来,在背后写上他的名字,仔细收藏。
几天后,我办理了入学。
在图书馆和他偶遇时,他并没认出我,只是皱着眉阻止了我的聒噪。
塞给我一张纸,写着:我大学时不打算谈恋爱,抱歉。
原来是把我当成追求者了,怕我缠上他?
那他的感觉还真准确!
我收买了他的舍友和同学们,轻松掌握了他的动向,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
在他刻意躲避之后,又开始偷摸地跟踪,连他去做家教我都守在雇主家门外。
还逐个处理了他身边的异性朋友,以及对他有好感的竞争者。
等他回神的时候,身边好像只剩下我了。
但他并没如我所愿接受我,而是恼怒不已。
“席慕,你有病就去治!”
“……喜欢一个人也算病吗?”
“但你这并不是喜欢,没有哪种喜欢是让人压抑又害怕的。”
我不理解,只觉得方法不对,又改换成了砸钱,成堆的礼物把学校砸得轰轰烈烈。
他终于不堪忍受,决定出国。
我偷偷跟去机场送他,他却一眼都不想看我。
直到我主动说我会听从他的建议去治病,他才轻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背影太沉,压在我心里太久了。
我绝对无法再看到相似的背影离开。
祁远航热爱运动,比莫衡桥的背要好看一些,我便常让他裸着上身。
给我颈侧擦药时,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微微屏住呼吸:“你收敛一些,不准撩我!”
祁远航扫我一眼:“那我去撩别人行吗?”
“周韵吗?”
“你认识她?”
我抿住唇,大意了。
果然男色误人。
晚上睡觉时,祁远航第一次躺在了我的左边。
“干嘛换位置?”
“怕你半夜挠脖子。”
我凑过去贴了贴他的脸:“乖孩子,姐姐明天给你个惊喜。”
祁远航对着我新提的跑车一脸冷漠:“我不要。”
我笑:“想什么呢,不是给你的,但我可以送你去上学。”
轰鸣的引擎声劈开深秋的街道,晨风渐凉。
在打了三个喷嚏后,祁远航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把车顶放下,不冷吗?”
“呦,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说话了呢。”
“幼稚!”
他小声嘀咕,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却印出他微翘的唇。
看起来心情不错。
到了学校,我把车直接开到了他的教学楼下。
祁远航没说什么,沉着脸戴上帽子口罩,穿过四面八方探究的眼神,快步走了进去。
我远远地跟在他后头。
还没走进教室就听到了周韵的声音:“远航,这是我给你带的早餐,是我亲手做的。”
祁远航吃过早饭,但是却没拒绝,礼貌地道了谢。
“这周末我生日,能不能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只有我还是有其他同学们?”
周韵结巴了下:“当然是大家一起嘛……那就当你答应了,我发地址给你哦,你一定要来啊!”
祁远航点头,眼睛似乎往门口瞟了一下。
我闪身躲开,再看时他已经低下头开始看书了。
我想了想,转身去了校长室。
说想在家里给周韵庆祝生日,希望老师能帮忙通知全班同学,但要保密,给周韵一个惊喜。
校长乐呵呵地答应,顺便又暗示了我一波。
我便答应了再给体育馆捐几套设施,还主动提出赞助校男子篮球队参加季末联赛的所有费用。
出了门我才后知后觉,我又为祁远航花钱了,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这种亏本买卖我之前从来不做的。
我想不明白,只觉得烦躁又慌张。
一路吹着冷风开回去,脑袋没清醒,反而感冒了。
浑身酸痛地躺在被子里,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口腔内又干又热。
懒得去拿体温计,也不想喝药。
直到指纹锁的滴滴声响起,我蓦地睁开眼,才明白过来自己一直在等待什么。
祁远航同平时一样没声响。
随意地换了拖鞋,就穿过客厅去阳台看他的花。
流水声,脚步声,电视节目声,还有他偶尔的自言自语……
这些细碎又不起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奇迹般地击碎了满室孤寂。
有种诡异的安全感,竟让我莫名落下泪来。
手机进来短信,是祁远航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煮饭了,给不给你留?”
这样的问题他几乎每天都会问,我从来没回复过。
此时却有些了破天荒的脆弱:“在家,要吃粥,我难受……”
脚步声匆匆接近,祁远航推开卧室门,手里还拿着一个来不及放下的锅盖。
灯光从他背后倾斜,模糊了他的脸,却将这一幕长久地镌刻在了我心里。
祁远航先给我喂了药。
我啧舌:“祁远航,你是不是想苦死我然后逃跑?”
他不说话,只是帮我测了体温,换了衣服,又投了凉毛巾敷额头。
好原始的办法。
但他说他爸妈就是这么照顾他的,我立刻闭了嘴。
祁远航口味很淡,跟我大相径庭。
我连喝粥都想要荤的,他不太会做,在平板上找了教程,边看边去了厨房。
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像把勾子,勾着我走到他身后,伸手抱住了他。
三年了,我才像是真正拥有了祁远航。
炉火上咕咕作响的,是他为我煮的粥,不是我逼迫的也不是我花钱买的。
竟觉得满足。
莫衡桥打来电话时,祁远航刚给我测完体温,退烧了,让我休息。
他说他刚结识了一位有经验的心理医生,想介绍给我。
我答应了。
相对无话,他很快挂断,发了医生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过来。
祁远航语声微凉:“你倒真是听他的话。”
“你不也让我去看病吗?或许我好了,就会放你走了。”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感觉背后的呼吸声顿了一顿,祁远航轻轻拥住我。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抱我。
上一次是在去年的圣诞节。
我拉着他去逛商场,离开时才知道有明星来演出,人群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保安徒劳地维持着秩序,叫喊声被喧嚣的音乐和不断涌进的人流淹没。
我冒出不安的预感,用力握紧祁远航的手,却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撕扯着,突然就分开了。
那场可怕的踩踏事故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我在那之间饱尝了窒息和绝望的煎熬。
就在我眼前发黑时,一只手臂终于把我拽出去抱进了怀里。
我大口呼吸着,耳畔逐渐涌进哭嚎和呐喊,鼻端是祁远航熟悉的味道。
带我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好在没出大事,回到家后才发现他手臂和后背上都有伤。
我莫名就有些火大:“你干嘛不跑,谁让你拼命救我了,我死了你不是该高兴吗?”
祁远航低着头:“席慕,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还是努力活着吧,哪怕很难,你我都是。”
当夜我做了噩梦,不断地挣扎低吼,醒来时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是跟现在一样的姿势。
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现在,我有点想好起来。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莫衡桥。
说话的却是酒吧的服务员,说他喝醉了,让我去接人。
祁远航也听到了,手臂微微收紧。
我推开他,晃悠着起身,被他叫住:“你身体不舒服,让别人去吧。”
“不行,我不放心。”
走到门口刚换了一只鞋,祁远航又跟了出来:“我胃突然很痛,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医院?”
“你先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就带你去。”
祁远航没再出声,连站的姿势都没变,只是眼睁睁看着我离开。
莫衡桥任何时候都是我的第一选择,我从未犹豫过。
这次也是。
但却第一次感到难过。
为祁远航。
在比较之后被放弃的那个人,总是难堪且悲凉的。
莫衡桥几乎不省人事。
服务生帮我把他扶上车,他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感觉到我给他系安全带,才缓慢地睁开眼。
“是你啊,席慕……”
“是我,我送你回去,还住那个酒店吗?”
莫衡桥点头,抬手扯了扯领带,眯着眼睛看我。
许久,哑着嗓子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仔细想来,我好像从来都没跟他说起过,他也并不感兴趣。
如今已时隔多年,加之酒精的作用,在我讲完我们初遇的那段后,莫衡桥一脸茫然。
“我不记得有这件事啊,我不喜欢狗的,应该不会注意到。”
“你再仔细想想,那天你骑着一辆蓝白色的山地车,穿着黑色的T恤,还戴了条发带,刚打完篮球……”
“我小时候因为骑自行车摔断过脚,后来我就没骑过了,除了坐车宁愿步行。”
……
车厢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寂静。
我心里冒出个念头,不由攥紧了方向盘,听到莫衡桥迟疑又自嘲的声音。
“席慕,你不会是喜欢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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