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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合约
唐治的大礼简单明了。
他直接进了办公室，双手抄进了兜里，嘴角带笑，手里勾着一份文件，将文件递到办公桌前的路廷舟面前，“你看我把什么给你带来了。”
路廷舟将文件夹拆开，里面的文档露出冰山一角，明晃晃的两个字“苏氏”刺痛了他的眼。
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将文件档案扔开，再不看一眼。
“怎么?”唐治疑惑地说，“你不需要吗？这可是我连夜给你整理出来的。”
他这句话刚止住，便看见路廷舟将那个文件塞进一旁的搅碎机里搅碎了，只留一地残渣。
唐治一脸心痛，“你知道这东西我耗费了多少心血吗？”
路廷舟的神色更紧。
“你这情况，年年都求到你眼前来了，你还置之不理的。”
“他没有求我。”路廷舟说。
唐治愣了会儿，这是在外人面前还要保留苏年年的面子，不对，他不是外人。唐治反应极快地回，“是，年年当然不会求你，她从小到大可是天之娇女，一路顺风顺水，现在遇上个大问题。她哥又不在了，她爸又躺在病床上。现在正是走投无路的时候。”
唐治话说到这里，顿了顿，觑了眼路廷舟的神色，只见他手里还拿着钢笔，低眸看着黑色办公桌的纹理，若有所思。
“我说，你真不打算帮她啊？”
路廷舟抬起眸子，冷凝着的眸将他出众的五官线条都凝滞了下，“我为什么要帮她?”
“诶，廷舟啊，做人要凭良心的，你高中时候参加800米跑步比赛，鞋子破了还是别人苏年年拿零花钱给你买了双球鞋呢！”
“我还过她一百倍的钱。”
唐治还想再说话，可是却看见自家兄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明智地闭了嘴，找着借口开溜，恰好手机响了，他接起手机，“老刘啊，什么，马上要见一面，好啊，我马上过来……”一边说，一边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是啊！路廷舟想，他人生中的第一双球鞋还是苏年年帮她买的呢！
彼时，少年仓惶无措地接受着嘲讽，他还是挺直了脊梁，好似丝毫不受他人讽刺的影响。只是，脚上每走一步，鞋子和鞋子底部就脱落一分。那时，少女笑眼盈盈地将一双鞋子递到他面前，少年本想像往常一般无视。
少女却哄骗他，“这是你姐让我买的呦！”
但是，他的脚一伸进去，便知道，这不是他姐买的。因为鞋子比他的尺寸大了一码。
少年看着少女诚挚的眸子，那双眸子盈盈地，发着光亮，像是要将整个他都吸进去，“合适吗？”
少年有些恍然，点了点头。
少女漾开了满足的笑意。
那时候，她照亮了他生命里的亮色。
可是，后来，路廷舟才后知后觉，苏年年帮过太多像他这样的人了。他只是大多数中甚至难以让她记得的一个，却妄想更多。
她这一辈子顺风顺水惯了，何曾吃过现在这样的苦头?
他的视线落在大抽屉露出的空隙中，那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份文档。
一份关于苏氏集团的文档。他很早便准备好了。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那头是唐治的声音，“年年她在你的公司楼下淋雪，今天外面落得是大雪，她好像被你公司的一个女接待弄得挺惨的。”
随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挂了电话，路廷舟从窗帘拉开，从细缝里他能看见一个女孩站在路灯下，跺着脚。身边是一片皑皑白雪，还有她的头发上也落满了雪花。
路廷舟握住手机的手一紧，随后便朝楼梯走去。
电梯直接降到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拉开。
路廷舟听见外面的议论声。
“那女的啊，真不知道怎么这么不要脸。都在这里等多久了，还真以为我们路这里接待所不成，想呆多久便呆多久?”
“你这样会不会不大好啊，万一是尊贵的客人，确实是有急事要见路总呢！”
“怎么可能，她啊，上次我都看见了，路总队她很冷漠。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前台说得津津有味，还一边磕着瓜子。
“说够了吗？”路廷舟迈着步子，走到她们面前，神色冷得像外面漂落的雪花。
“路，……路总。”前台的瓜子搁在嘴边忘了磕。
“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路廷舟的眼底凝结成冰，“现在就收拾你的东西，走人。”
处理完后，路廷舟才往玻璃门外看去，隔着朦胧的雪花，她正站在候车亭旁边的路灯下，正全神贯注地望着这个方向。
路途有些远，路廷舟出了门。
苏年年只在原地看着他，身体几乎缩成了一团。
不长的距离，路廷舟走了许久。
苏年年的嘴唇泛着白，刚要开口，便晕倒在他怀里。
.
苏年年醒来之后，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布置。
家具十分简单，只有黑白两色。
她从床上慢慢地爬起来，便看见一双熟悉的眸。
苏年年脑袋飞快地转了下，路廷舟会在这里陪她，是不是说明苏家的事还是有可能的?
路廷舟和她对视，眸子里没有多少情感。
怕他起身，苏年年拉住他白色衬衫的袖子，“路总。”
“苏氏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苏年年攥紧了他的衣袖，“你要我怎么样，我都可以答应你。”
路廷舟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她拉着他袖子的手上。
“只要你帮苏氏，我可以去公园的长椅上睡两天，十天也行。”见他沉默，苏年年继续说，“我的衣橱你也可以扔，我的衣服化妆品包包都随你处置。”
路廷舟的眼帘动了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的这些东西感兴趣？”
他扯开了在她手里的衣袖，“还有，如果我想，你的这些东西，你真以为你能留的住吗？”
苏年年只感觉自己的手里一空，心里也变得空落落地刺痛。
她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无情地，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她是在父亲，兄长，还有慕北哥，那么多人的宠爱中长大的。
想到了这些人，苏年年的眸子里泛起了水光，但是又很快地被吞了回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哭。
“好了。”苏年年低垂着眸，声音有些喑哑，“我知道了。”
路廷舟走到了门口，这一扇门，他知道，他走出去，从此以后，跟她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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