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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这下面是万丈深渊
苏暖撕心裂肺的喊着让安柯丞不要过来，但是安柯丞还是进了门。
他每进来一步都像是踩了苏暖的尾巴一样。
苏暖搂着苏安安，一步一步的后退，捏着苏安安白嫩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大，但是苏安安是个乖巧的孩子。
直到苏暖的力气大到在她的身上掐出了血印子，苏安安才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有些委屈的扭头看着苏暖，“妈妈，疼！”
“安安！你怎么样？！妈妈不是故意的！”低头看着苏安安白净胳膊上青紫交加的痕迹，在意识到这都是自己造成的结果之后，苏暖的心痛到无以复加，她跪在地上不断的搓róu着苏安安的手臂，小口呼着气。
苏安安是她在这世上最宝贝的孩子了，就算苏安安只磕了块青的地方，苏暖也像是身上掉了块肉一样的疼。
“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你原谅妈妈好不好！”苏暖哭的浑身颤抖，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声音清脆响亮，让安柯丞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苏暖当着他的面自残。
她当真这么讨厌他吗？
“安柯丞！你这个混蛋！暖暖现在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这个人渣！我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把她从你的阴影下面带出来！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她！？”夜鸣瞪着通红的眼睛，他没办法上去把苏暖和苏安安拉开来。
苏暖精神失常的时候，苏安安的存在就是她的天。
苏安安是苏暖的救赎。
是她和安柯丞失败的婚姻里留下的最美好的东西。
夜鸣一拳砸在了安柯丞的脸上，安柯丞脸上的胡渣扎的他手背刺痛。
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精神萎靡，这就是苏暖深深爱着那么多年的人啊？！
安柯丞怎么值得！他何德何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暖暖到底怎么了？！抑郁症是不会失忆！她刚才为什么像是不认识我了一样？！”安柯丞硬生生的受下了夜鸣的这一拳，嘴里满是铁锈味。
只要给他机会，他愿意为他犯下的一切过错赎罪。
他现在都希望苏暖上来打他骂他，而不是像对着一个炸弹一样畏惧的盯着他，他的心脏疼的要受不了了！
“你他妈的已经毁了苏暖的前半生了，你怎么这么心狠还要来干涉她的后半生？！我告诉你，当初我把苏暖从顾煜那里接回去的时候，她有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的倾向，只要一会儿没有人看着她，她就会自残！有几次要是我晚到一会儿，她说不定就已经……”夜鸣闭了闭眼睛，不忍心说下去，那段时间的苏暖，是他最心疼的，也是最不想看见的。
那么多道口子，多疼啊！但是苏暖像是没有了感觉一样，流着泪问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死？
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想让她去死，她试了很多种自杀的方法，为什么都死不掉？！
安柯丞低低的呜咽了一声，看起来彷徨又不知所措。
“妈妈，你为什么哭？不要哭了，那个叔叔为什么也在哭？”苏安安在苏暖的怀里扑腾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努力的想要把妈妈脸上不断流下来的水珠擦掉，这些东西不应该在妈妈的脸上。
爸爸说过，只有在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才会流泪，她现在正被妈妈抱在怀里，妈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她挪动了一下身子，把耳朵贴在苏暖的胸口，听见里面有力的心跳才满意的拍拍巴掌，冲着堵在门口不顾形象痛苦的安柯丞扬了扬骄傲的下巴，“叔叔你也不要难过啦！你们这样我会不开心的！”
安柯丞愣怔的看着那个被苏暖抱在怀里的孩子，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儿，明明眼眶红红的却没有掉下来眼泪，只是鼓着嘴看着他。
安柯丞的心软下去一块。
他颤抖着手抓住夜鸣的衣服，咽了下口水，“那个孩子，她……她叫什么名字。”
夜鸣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他挣脱开来安柯丞的手，嫌恶的拍了拍刚才被安柯丞碰到的地方，像是沾了什么灰尘一样。
虽然他十分讨厌安柯丞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但他还是冷冷的开口说了个名字，“苏安安。”
安柯丞身体一颤，不解的看着夜鸣，“你们的孩子，为什么不跟着你姓？”
看着夜鸣黑暗的眼睛，安柯丞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可能的，那个他和苏暖的宝贝！
那个孩子在还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候，就没有了，是他自己杀死的！
那是他和苏暖的最后一次，那本来该是他和苏暖的宝贝，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了！
他想要抓住的，留住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了他，最后把他像是困兽一样留在冰冷的J市。
“无可奉告！”夜鸣有些生气，他冰冷薄凉的嘴唇开开合合，近乎残忍的甩开了安柯沉。
正当两个人在为了这个孩子分神的时候，夜鸣心里突然不安了一下，他远远的看着苏暖，发现她开始无意识的从地上捡起锋利的东西开始刮擦自己的手臂，一颗心像是被提起来了一样。
“快！快拦住她！”夜鸣沉声喊了句。
苏暖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想要伤害自己！这种时候她基本上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暖暖你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来好不好？”安柯丞慢慢的往前走了一步一步，刚刚才被苏安安抚慰好了的苏暖情绪又激动起来。
她猛的拉开了窗帘，窗外惊雷伴随着雨点声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像是要把J市淹没，“你给我滚！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苏暖的脸上带着宁愿同归于尽的决绝，安柯丞的眼里满是惊慌，他立刻后退到门口，“暖暖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开窗户！”
在安柯丞痛心的怒吼声中，苏暖哗啦一下打开了窗户，一只腿搭在窗户边上，她从十八楼往下看，现在是深夜十点钟，底下漆黑一片。
空洞的城市，很黑，像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凶兽，正等着美味的食物。
路灯也因为这场雨而忽明忽暗。
苏暖突然笑了笑，她坐在窗台上，像是忘了刚才的歇斯底里，朝着安柯丞招了招手，“你过来。”
安柯丞很紧张，“暖暖，我过来，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他轻手轻脚的站在了苏暖的身边，像是不敢惊扰栖息的鸟，细密的雨水扑在了苏暖的脸上，衬的她更加恬静美好。
安柯丞痴迷的看着苏暖的侧脸，他以前为什么从来没这么好好的看过苏暖的脸。
她明明这么美，为什么脸上总是带着泪？
就连着唯一一次的笑容，脸上也因为雨水而像是笑着哭。
他站在苏暖的身边，看见了苏暖看见的场景。
整个城市，为黑暗颠倒。
“安柯丞，你看，这下面是万丈深渊，但是我跳下去了之后，也是万里前程。”苏暖冲着他温和的笑了笑，仿佛自己在说什么美好的事情。
“不要！你不要做傻事！”安柯丞连动都不敢动，他撕心裂肺，却不敢大声说话，现在苏暖的一举一动都不在他的控制之内，他头一回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那种畏首畏尾还失控狼狈的感觉。
苏暖的怀里还抱着天真美好的苏安安，安柯丞头一回这么近的看着苏安安，才发现这个孩子有一双和她妈妈多么像的眼睛。
同样的清澈明亮，同样的恬淡静好。
安柯丞想起来，他在第一次醉酒和苏暖上床的时候，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苏暖，苏暖一直睁着眼睛，就像一夜没睡。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结婚，苏暖就是用这么一种眼神看着他。
甚至在后来的结婚典礼上，司仪问苏暖，是否愿意一生爱他伴他不离不弃守护他，苏暖就是用这样一种像小鹿般濡湿的眼睛急切的看着他说我愿意。
安柯丞也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司仪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冷冷的看着苏暖，残忍的说，不。
但是我会娶她。
苏暖明亮的眼睛暗下去一点。
安柯丞看着现在苏暖空洞无神的眼睛，扪心自问，苏暖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杀人凶手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亲手把那个爱他的苏暖杀掉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找到当初他的珍宝！？
“妈妈为什么开窗户？”苏安安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过，而且周围都是雾蒙蒙的，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冰凉的雨水拍在脸上十分舒服。
还以为苏暖在和她做什么有趣的游戏，苏安安笑着伸出手向外扑腾了一下。
“冷吗？”苏暖温柔的问着怀里的孩子。
苏安安乖巧的摇摇头。
“可是我好冷，跳下去就不会冷了。”苏暖自嘲的笑笑，她的身体很瘦弱，像风中瑟瑟发抖的枯树叶。
苏安安轻轻外窗户外动了一下，苏暖就跟着摇摇欲坠，像是要掉下去了一样。
安柯丞的心揪了起来，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却深深的无能为力。
“安柯丞，这不是做傻事！我又不是第一回跳楼了，二楼和十八楼又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能从你身边逃走，就算下面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跳的。”
“暖暖，该睡觉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夜鸣一边有节奏的晃动着手腕，一边慢慢的靠近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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