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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入宫路上
第三日一早,京师来了几位很体面的内侍,黑靴灰绿朝服,带来了皇后的请柬,老夫人备了十两赏银给三夫人,三夫人安氏是在钱财上见过场面的人,凝着盘子里光芒四射的银子思虑片刻,用一块蚕丝布蒙上了亲自呈给那内侍,内侍爽快地收了。
燕喜堂内,老夫人读着皇后堂姐的请柬,虽寥寥三行,却也不全是客套话。
“毓贞,这次皇后特意说我要带上奥雅随我和如意入宫去,你让她准备一番,也带上她的乐器为皇后演奏助兴。”
安氏虽也知皇后的本意或许就不是她的本意,有心想推辞,她并不想让奥雅这么年纪轻轻就抛头露面,她舍不得。
“母亲,奥雅她年纪尚轻,唯恐关键时候退缩了去,反而折了连府的颜面。”
老夫人笑她:“全府上下谁人不知道奥雅就是个小人精啊?别看她时时躲在你身后,心眼子磨得剔透的很呢!”
安氏不说话,老夫人眸色浮过浓浓疑惑,她已经打算用奥雅当做如意的陪衬,确实是如意这三个月的行事很让她刮目相看,自己连家的骨血理应是蚌壳里面的珍珠,该发光的是珍珠不是奥雅这个蚌壳。
“你呀,傻傻的,我让如意她姑姑为你在甘州寻了个大夫,你的病是能治好的。等我入了宫,设法让太子将怀德调回来大通郡,不要升官,只求安稳。我连氏儿子媳妇没了一对,还把我儿孙们往外调?这苍天也该长个眼睛的。”
“母亲,既然新二嫂已经为二哥生了骏儿,那媳妇也就不勉强了。”
安氏每次说到这子嗣之事,她总一副黯然烦躁的神色,老夫人看着来气,碍于她性子固执暂且止住话。
“行了,去忙去吧。待我进宫时候,如意她姑姑就回来和你一块看家,你也帮着你二嫂照看好骏儿。”
安氏恭敬地应声出去了,老夫人凝住她娇小背影无声叹息。
得知入宫消息的奥雅心花怒放,手捂着胡西塔尔琴放在胸口,银牙紧咬:“父亲,祖父,等我入宫就是我复仇的开始,你们最美丽聪慧的奥雅将会一步步让仇人全家覆灭。”
黄昏的林中,李沐白衣翩然,额发飘扬立于溪水畔。
“李先生,很巧啊!又遇见您在此。”奥雅脆生生唤他。
“奥雅,你怎么会来这里?”李沐俊眸潋滟,平日里事事皆漠然,唯有这个精灵般的女子面前,他可以卸下冷漠的武装。
“你去过皇宫的,皇宫的规矩可否指教一二。”奥雅问道。
如意院内,连如意叮咛来去都是怕她的四个婢女偷懒不练功,打包带了几套常服和首饰之类的,因祖母说碧月刀是连通自己气血的灵剑,她把昨夜装诸葛连弩的牛皮背袋用来装碧月剑了。
在连府闷了这三个月,是时候进宫去了,想着都兴奋。
连家十二骑兵护送的三辆马车一路颠簸进入京师,祖孙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另外两辆马车载满了塞北的吃食为皇后准备的。
夏日的晚霞相映在长河的急流上方,红中带金色,鲜血混合金戈之色映衬在巍峨的宫阙周围,令人望而怯步。
“祖母,大姐快看,那里有一队车马好华丽。”奥雅卖萌似的说道。
她一直拨开马车窗户廉,从窄窄的缝隙向外张望。
连如意一手哗地拉开帘,那一队人当中可不是玉树临风宁乐熙吗?碧玉色银丝流云常服,端的是人见人爱。
“连老夫人,一路辛苦了!”
“世子爷啊!这叫老生如何担当得起?您还亲自迎接在此。”
“老夫人不必客气,上次路过贵府承蒙款待,此次,老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可是要暂且入住安府?”
“正是,我们今晚就入宫见皇后。”
“我这里准备了些头面胭脂,还望老夫人与二位小姐收下。”
老夫人面有难色道:“连府非公卿之家,从简已成习惯了。”
宁乐熙眸华谦逊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毕竟三位不常来京师,这宫中皆是势利之徒,您就勿要驳了我这番好意嘛!”
人家六王爷之子这般的好意,老夫人没有理由不收,只好命梅儿与奥雅收了。老夫人那般世故精明,何以不知这世子爷早就在这城门口望眼欲穿等着谁呢。
奥雅恪守汉人女子的妇德习惯,上前与梅儿端过盘子就没有抬起头。她肤如凝脂,颜如玉琢,就算低头也有低头的美。看在宁乐熙的眼里光华掩藏不住,连如意静静瞧着这一幕,暗下决心,若自己某些时候假装这般恬静也无不好。
宁乐熙看够了奥雅,也不忘把眸光注视到马车帘子方向,那里连如意的端坐的身影就一瞬间被帘子遮住了,他眸光一直搜寻,无奈马车就从他眼前进入城门了。
安府的管家早就得到他家老爷吩咐迎在大门,安衽明的父亲曾任陕甘布政使,官居二品,这宅第虽不及连家有大片山水瀑布,可这门前青碧绘的檐,瓦兽斗拱还崭新如昔。连家的大门气势要比安家颓败些,就剩下个架子看着恢弘罢了。
“亲家夫人,我家老爷吩咐小的把东面有湖水的院子给您拾掇好了,如今这季节比较舒适些。”
“有劳亲家老爷的安排!此番我们祖孙三人就打扰了!日暮时我等就入宫去了。”
那管家装束体面,说话也利落。谄笑着道:“亲家老夫人请勿太客气!老爷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家老爷还备下两份湘绣,请夫人捎带进宫献给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
老夫人对安老爷这个亲家是说不出来的感念,娶他女儿觉得不亏的地方就是安衽明处事周详。
管家奉上的金银花茶,祖孙三人正饮着茶,那管家折身而返回:“老夫人啊,您真是有福气的贵人哪!您一到,太子府的人后脚就送来了佳肴,太子是何等尊贵的人,我们府上都来了太子府的人了。”
连老夫人只笑,不慌忙擦了擦唇边的茶水。
连如意心里笑这叔侄二人,上次一见这奥雅就上了心,着了魔了,美貌无双就是一块磁石吸引男子。若自己做到这点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需要牡丹那样的指教方可如此。
连老夫人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她睨了眼如意,如意笃定到神色淡漠。
“梅儿,既然收了世子的礼物,就打开来帮小姐们梳头吧。”
梅儿打开盒子里的浅橘细云纱奥裙,轻织棉交领里衣,还有一件绯色细云纱奥裙,另有件玄绿霞披,定是为老夫人准备的。
祖孙三人对于进宫略有忐忑,也不知太子的人来安府做啥,更换完衣服后,出来厅堂一看,那里摆了十二道菜。
穿了浅橘色奥裙的如意款款落座,眸光环视桌子,抿嘴笑道:“祖母,奥雅,你们瞧,太子殿下多有心啊!咱们一入京师就有这么丰盛的佳肴。”
“是啊!太子殿下和世子爷都有心了。”老夫人符合着如意说道。对于皇后和贵妃要见如意奥雅,她有把握让如意和宁乐熙成了,至于奥雅,让她成为太子的侧妃也是她的造化,反正太子一看就是不像有厚福的人。
连如意看着这些菜,她都能叫上菜名,其实都是顶尖的佳肴了。
“火爆羊肝,槐芽牛柳,百合蒸豆腐,金丝荷包,金陵琵琶鸭,黄河鲤鱼羹,姜丝飞龙,茶菌炖华盖梨,粉蒸羊排,沙枣炖鹌鹑,碧酒汆牛叶,沙蕨桂圆莲子粥。”
连如意不疾不徐念出来这些菜名字。
“大姐,你真厉害!”奥雅吃惊地称赞连如意,这次是真心话,以她内心自负无边的性子,何时将连如意看得入眼呢?
连如意浅笑道:“看书看来的,至少没有吃过也要知道个名字,这才不会让人笑我们是边塞僻壤来的人。”
奥雅点头不做声,老夫人说:“浅浅地先尝一碗粥,回头让咱们家厨子也学着做。”
于是,祖孙三人轻舀玉碗中的粥,静静吃了些。
歇息了片刻,宫里的马车就来安府门上接人了。
“大通连老夫人及小姐如意,奥雅驾到!”
长宁宫里,皇后在八个装束细致的宫女簇拥下端坐于殿中,如意望一眼身后的奥雅,奥雅也眸光无畏惧望向她。
伏地磕头之后,雍容秀雅的皇后挥手示意平身。
连如意前世只见过一两次皇后麻氏,还是在宫内举行大庆典的时候,这样近地见到皇后是头一次。
果然,她预估的没有错,皇后看她的眸光和奥雅不一样。皇后的母亲是花子国现在皇后的姑姑,他们那里人对奥雅那一种的相貌见惯了。
皇后有一张巴掌大的脸庞,保养得宜的眸子光华依旧,一身鞠衣把手伸了伸:“过来,如意来,哀家看看。”
连如意款款上前,双眸迎过去。
“恩,果然不凡!士墉的眼光独到。”
皇后凝着如意的一番话让人听不出来她详细看上如意什么了,仅仅用“不凡”来评价,最让奥雅莫不清楚究竟了,但她为了保持端庄娴雅眸光始终不敢流露太多。
“娘娘过奖了!臣女平庸之辈。”
连如意才一淡定地说完话,就听的内侍慌张禀报:“太子到!”
金时如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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