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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见倾心
奥雅成为连家养女日子中，何时风头落的似今日这般被忽略过？
怎么说来，她的容貌绝对是可以颠覆整个大通郡的男子，连如意除了打打杀杀做些糙活儿，她有什么能耐被这个世子爷看上呢？
人堆里的奥雅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附耳对安氏说：“娘，既然今日大礼也行过了，女儿可否回去换衣之后再回来呢？”
安氏只好大方地移动脚步对老夫人说：“娘，媳妇们下去厨房帮忙吧，这里就有劳我父亲和如意招待了。”
老夫人爽快一笑：“瞧我这老婆子紧张到都忘了你们了，去吧！”
连家两房媳妇带着孙女都离开了绿照庭的院子。
连如意和宁乐熙还在争论中，从一开始的伶俐斗嘴变成了谈古论今。
三十岁心智的连如意对上才十七岁的宁乐熙，她有意顺着他爱显的性子，诱他谈诗词，临了故意示弱装不懂，这样才随了他的好胜心。
上首的六王爷与安老爷谈着地理人文，桌上摆的是安徽黄山的银尖云雾茶，这是昨夜安老爷商铺伙计带来的，十二个银碟内盛放着十二种干果，细白瓷盘里是八种鲜果，这在西部地域很难得。
就连地上铺的金线绣紫罗兰手织波斯地毯，都是今早才让人布置的，连老夫人从心里感激亲家老爷的细心，这样算得上有备无患了。
三房亲家在关键的时候给力相助，二房亲家官最大，可到现在连个人都不见，只带个口信说他公务繁忙，不确定什么时候来。
大房的亲家在漠北十五年前就被满门抄家了，那时候如意才出生四十天大，想起来这些就觉得对不住大媳妇，若是她没有跟着去西南也不至于就这么永别了。
众人谈笑茶叙时，忽闻得厅堂外的丁香树下传来萧声。
萧声凄怆空灵而婉转。
“是奥雅自爱吹排箫吧？”安老爷一听就知道。
“好听！好听！”六王爷鼓掌。
这么快就想抛头露面把绝活使用了？居丧中也敢冒着不孝之名吹萧？看来宁乐熙就是奥雅欲以接近的男子。
才十三岁的少女野心不小，这野心不知道积累了多长时间，干脆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们成就露水情缘吧，可她才十三岁啊。
宁乐熙早就停住与如意的谈话，侧目引颈向着门扇。
前世里和宁乐熙父子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他们父子皆感性，还都是通晓音律的人，这个时候真会投人所好。
奥雅和连如意同样黑白纱布的比甲配白襦裙，三花包头衬得小脸更加惹人爱怜，清丽脱俗不在话下，光是方才那一曲箫声就让人浮想联翩了，偏她容貌又这般出色，父子俩惊艳不已。
“见过六王爷，世子爷，这里是我母亲下厨做的粉蒸排骨，茄子包黄鱼馅，莲藕镶肉。”
银铃般的嗓音说完话，就从身后端着盘子的侍女盘中一样样把菜移到旁的圆形大桌子上。
“这是衽民的外孙女奥雅，粗通音律让王爷见笑了！”安老爷给宁士墉说。
安老爷转头又对连老夫人说：“老夫人还请包含，这孩子性子活泼，一时兴起没有管住这玩兴。”
“亲家老爷，瞧你说的，难道奥雅不是我的孙女吗？这些天家里居丧也拘着她了，我这里绿照庭不必要守礼。”
“来，二妹，做这里吧。”连如意把奥雅招手让到了宁乐熙的左侧空位上。
正好是一左一右，宁乐熙成了居于两姐妹中间座位上的人，前世里的因缘就是这样的一个局面，连如意莞尔一笑。
“连家这块山水真是地灵人杰，男子英勇，女子灵秀大方。”宁士墉眸华掠过连如意和奥雅，向连老夫人赞叹。
对座这边，宁乐熙忽而和左边的奥雅说些音律，忽而对右座的如意说些诗词。
“世子爷，奥雅去过金城，可这金城作为京师为何就没有那一句“楼前相望不相知”的情形呢？”
哼！四两拨千斤。三年连家书院里的用功，就是要用在这一刻的相争。
连如意假装没有在意，有野心的人把野心都用在关键的人身上。奥雅她喜欢宁乐熙。
但看那宁士墉不时看向自己眸光的赞赏，他是一进门就看上她做他未来儿媳妇的。
不凭什么，就看中连家人有父亲连怀义这样牺牲到底的忠心。
连如意心思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一颗预备走上棋盘的卒子，操控她宿命的那只手是宁士墉，接着是宁乐熙。
烽烟滚滚中，红衣铠甲的自己奋力厮杀，鲜血飞溅到脸庞，宁乐熙迎面而来厌恶地扭头就牵手奥雅放到马背上，在她面前离去。
“如意，你怎么了？”老夫人嗔怪地问连如意。
从恍惚中骤然抽离应声：“祖母。”
“这个孩子一早就和她哥哥抬“金匣”，“入殓”，还“背大绳”，这会儿或许就是乏了，哈哈哈！”
“连家儿女都是老夫人教导出来的，英勇而灵秀。”说这话的是宁士墉。
如果宁士墉有意把自己当作他儿媳妇的人选，那么父亲母亲奏请“营葬”的事情应该就有着落了，宁士墉的为人口碑“德在人先，利在人后”可是西宁朝的上下广为传颂的。
宁乐熙很会逗人说话，奥雅不知道被他说的什么话给吸引了，梨窝浅笑。
这二人看似已经到了相看两不厌，一见倾心的地步了。
凝神一听，听见奥雅说：“如果世子爷有五百年的箜篌，奥雅愿意切磋，就算弹的不好也要弹，因为知己错过了就不复见。”
知己？这么快就成为知己了，我说你个小乐奴，就算山鸡插上孔雀的羽毛你也还是山鸡，这么轻浮。
“二小姐既然有这雅兴，不如等你有空去金城外祖父家的时候，我把箜篌送过去，到时候你别忘了也请大小姐一起来。”
宁乐熙后面的话说的那么勉强，还让人以为他处事多么圆融呢，想拉她去做个陪衬吗？
经过了前世的绝望，对近在咫尺的人，心中除了仇恨不再存留任何情愫。
“世子爷，我还是没有必要去，你和二妹妹可以谈音律，我对此是一窍不通啊。”
连如意话已如此，便不再做声，静静端坐，有长辈在的地方还是少说话为妙。
上首太师椅这边，六王爷宁士墉忽然问：“老夫人，本王想知道大小姐有无指婚，或者幼年定亲？”
堂堂六王爷这么直接地问起如意有无婚配，老夫人眸光微敛，似乎不大相信她听到的事实，她眸光对上亲家安老爷。
安老爷倒是反应快：“六王爷，咱们如意年方十五周岁，尚未定亲，王爷您这是？”
“这样吧！王爷就请移步到这外面的八卦亭里一叙吧，这里就留给他们年青人叙话吧！”老夫人提议。
宁士墉就算要把话说明也要避开他儿子宁乐熙的，只好赞同老夫人，挪步出来寂静整洁的亭子里，老夫人的丫鬟喜鹊和如意房里的碧，月，静，瑶四个婢女侍候在亭子外。
老夫人亲自执壶为六王爷的茶盅添了石榴香片，安老爷按住连怀德的手，怕他女婿说了不适宜的话。
“郡主为本王添茶，不胜荣幸！”
“老生自从嫁给连氏之后，就没有什么郡主的封号了，殿下。”
她娘家部族已经被朝廷招抚了，就算之前的封号并没有取缔，也都没有实际的地位了，新朝代的官员一上任，背地里就给你一个“番”字。
“话虽如此说，贵女就是传承了高贵的血统，本王今日一见大小姐英姿不凡，谈吐稳重，这等气度超出京师所有的贵女。”
连老夫人这才面色舒缓，却信六王爷是因为她的血统而赏识孙女的，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何六王爷要在他们连家这样中落的门户里选媳妇，难道是先选来当个妾的吗？那万万不可。
安老爷被老夫人疑惑的眸光提醒了，试探地问：“六王爷所问如意之事，是要与哪位公子的婚事呢？可否透露一二？也好让衽明当一回媒人公。”
“就是吾儿乐熙，老夫人意下如何？”
“这，如意的父母亲今日居丧，此时议婚事怕不妥。”连老夫人犹豫了。
“王爷也是预先说定的意思吧？难得经过我们大通郡啊。”安老爷及时地说。
这边绿照庭的堂屋内，连如意夹在宁乐熙与奥雅之间，她只偶尔必要地说些话，她主要是揣测奥雅，重生以来这个贱人就只有今天把持不住野心了。
“大姐，书院的李先生常说，人不可拘泥于规矩，要活出性子就要懂些音律，让日子变的美好起来，对不对？”
奥雅说着还调皮地冲如意眨巴眼睛。
“是，李先生是有说过这话。”连如意恬淡应声。
一见倾心的美人在身侧，畅谈音律就可以消磨这个下午的时光，当陪衬的如意被奥雅央求着不准离开这里。
不离开也好，我就把你的把戏看得更透彻些，还以为你多么精明呢？来去还不是用你乐奴的底子当个本钱吗。
前世的宁乐熙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他只是你百用不厌的一张好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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