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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梦靥
“你快走啊！”
徐幻羽再说了一句，可汤默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是灾躲不过，那就来吧！汤默做好准备，向身边看看，不远处还躺着那个砸伤自己的灭火器。他迅速跑过去，操起来灭火器，向着一群人抡过去。瓶身很重，砸在他们的头上，身上，有的砸在脚上…
徐幻羽还是惊魂未定，傻愣躲在角落不敢动。汤默的后背忽然间又被重重踢了一脚，他恶狠狠的转头，一拳过去又打在了那人的脸上。
这几个人明显不如那个雇佣兵助理，谁让他小腿受过伤还要嚣张，那是罪有应得！
汤默扶起来徐幻羽，两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走。脸上的鲜血还是染红了白衣，汤默努力克制自己，让他的情绪还不用处于崩溃境地。
爷爷，我来接你回家了。我们离开这个纷乱的地方，你能感受到吗？
汤默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这个点了，医院肯定已经空了。
对面的三四个人傻了眼，惊呼一声，赶紧跑了出去，他们瞪着鼠眼迅速的离开。
汤默站在原地，只能任凭那几个人明目张胆的离开，眼前的这一切好像曾经出现过，在他的梦里，又或者是在真的生活中。
红色刺激着他，心中所有的底线在这一刻突然都被冲破，所有的束缚都被甩开。他趴在徐幻羽的身边，眼睛里面变得晶莹剔透，有些明晃晃的东西从眼睛里溢出来，汤默双手颤抖着，按住徐幻羽腹部的伤口，他拿起自己的手，忽然间，双手沾满鲜血的样子让他自己吓得发抖。
这是他的梦魇。血手，多少次在梦里面折磨着他…
要将汤怀意带回去汤家的车来的时候，徐幻羽已经送进了抢救室。汤默站在门口，满身是血，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术室的门口，又时不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呼吸的频率开始变得不均匀，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汤默再笨也会想得到，如果自己趴下身子去捡灭火器的那一刻没有徐幻羽突然间窜过来，那么现在倒下的人可就是他汤默，或许他已经丧命。想想就后怕，哪有什么幸运，不过是有人为你插上一刀。
生命的脆弱让汤默感到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生死早已经练就了他面对生死早已经习以为常的本事，然而自从那场大火之后，他就变了。
汤默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血手，浑身都不由得发起抖来，眼睛里的猩红色更加突出，就连呼吸声都在打颤。
“总裁，我们来了。车已经停好了。”来迟了的几个死机正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听说汤默跟人发生了打斗便匆匆赶了过来。
他们看到的却是汤默一直看着自己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汤泽义打开手机，不由得轻蔑的笑了笑，自己的计谋到底是起了一点作用，现在微博的评论里几乎都是在骂乔影和自己的声音。他才不怕，只要能给小钢牙出气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反正自己不想留在这个城市，太多回忆，太多心酸，太多曾经想要忘却没有忘掉的事情。
而现在，爷爷也不在了，他就更没有什么好留恋。手机翻到爷爷七十大寿时候一起拍的照片，汤泽义的眼眶还是红了，若不是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是不是现在他也会像汤默一样趴在爷爷的身边，送他最后一程？
心里太多的烦心事一起涌上心头，熬夜的人最清醒，被人都睡着的时候才最清静，当整个城市安静下来的时候，才是最寂寞，最痛苦的时刻。汤泽义叫醒了司机，“回去。”
给了汤默机会，可他还是不会利用，等了这么久他竟然还是没有过来。看来，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汤泽义忽然想起来，坏了，这司机有心脏病。只是车还在路上高速行驶，而对面那辆亮着车灯的油罐车不停的按着喇叭。
形式万分危险。
廉珞从一阵颠簸中醒来，下意识的抱紧了小豆包，接着从汤泽义焦急的表情中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边是冲破防护栏之后掉下悬崖粉身碎骨，一边是被迎面驶过来的货车撞一个死无全尸。
快了。
危险马上就要到面前了。制动的车轮在地上碾过的声音声声入耳。
廉珞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上身向前爬过去，两只手只差一点点就可以碰到方向盘，在空中扑腾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够到。
汤泽义被女人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这个时刻还能够从容不迫想办法的女人，在他的生活里这倒是第一个。
“还有药吗？你的药在哪里？”汤泽义缓过神来，赶紧趴在司机的耳边问。
“来不及了！别问了。”廉珞迅速抽身，抱起豆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对面的油罐车好像失控了，一直听见它聒噪的鸣笛声。汤泽义开始有些慌乱。他看见女人酷似廉珞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只想要去保护她，至于那个孩子，倒是也跟他有一些缘分。
汤泽义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没有自己的命令，依旧纹丝不动的保镖们，“你们都有点本事，趁着还有时间，快跳下去！快！”
车里面的人齐刷刷的盯着他，却还是不动，“走啊！你们瞎吗？没看见咱们随时都要送死吗？快点滚！”汤泽义的眼睛里冒着红色的火星，凶狠的语气让旁边的廉珞也莫名的感到害怕。
什么时候，汤泽义也会生气了？还会这么凶？
生死不容小视，汤泽义看到身后作为上的人还不动，便转移了目光，盯着廉珞，眼神灼热。
“带着你的孩子滚出去！”
“你有病吧，这么快的速度，我下去也得摔个半死！”廉珞一脸委屈的看着他。那一刻，汤泽义的心里奇怪的抖动了一下。
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换，汤泽义不自觉的就要伸出手，却被一阵刺耳的声音打住。油罐车已经失控，而自己的车也差不多快要失控，或者说跟本已经失控。
汤泽义抱起来小豆包，转过身去。
……
汤默坐在医院满眼的惊吓，就连手上什么时候已经滴下血都不知道，脸上的黑色印记一道一道的，让他一瞬间又想起来徐幻羽的声音。
手术室的灯依旧还在亮着...
“总裁！出事了！”
汤默被着声音吸引，抬起头刚好看见手下的另一个人。
“怎么？”
那个从一旁跑过来的小职员，气喘吁吁的站在汤默的身边，喘了好大一口气说出话“二公子，二公子的车...”
汤默一听是汤泽义瞬间又不自觉的紧张起来。顾不上手掌之间的疼痛，紧紧抓住小职员的胳膊，双眼瞪着他。
“说！”
“二公子的车从高速上掉下去了，里面，里面还有您带在身边的女人和孩子...”小职员说着说着眼泪婆娑，吓得双腿发软。
汤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拳头在手中捏的更紧。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之中晶莹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聚集……
“去叫人跟上我，速度放快。”汤默留下这一句话，直接从医院的门口快速的跑起来，剩下被吓的趴在地上的小职员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子向着相反方向跑过去。
汤默的脑中都是小时候那个汤泽义的样子。
也许，孤冷的人不配被人爱。
他想起来汤泽义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被接回汤家了，那个时候他笨拙的叫着哥哥，伸出一只拿着糖果的手偷偷的藏在汤默的衣服里，然后小眼睛滴溜溜转转，悄悄的趴在汤默的身边告诉他，哥哥，给你吃。
再长大一点，每一次汤默和爷爷闹别扭都是汤泽义小小的身影偷偷送来一些饭菜。
一起在篮球场里为了争一个球然后倒在尘土里一身汗臭的样子。
这一切，怎么就变了？
高速公路，掉下去？
廉珞和孩子……
难道他汤默真的是一个注孤生的人吗，他不甘，也不愿，失去一次的人怎么可以再失去第二次！
他的亲人，他的挚爱，一个都不能少！
汤默心里坚定着这个信念，坐上自己的车，直接开到最高迈，车子的轰鸣声顿时在静谧的深夜响起来。
男人是不会哭的。也许吧，铮铮铁骨的汤默还是一不小心酸了鼻头，眼眶晶莹。
车还没开几步，雷声就在四处起伏，时而还有真真的闪电在空中放射光芒。
大雨就要来了。
路旁边的树已经被吹得折断了好几枝，打在汤默的车窗上，噼里啪啦，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极了诉说冤屈的小鬼。
汤默看不清路，手掌的伤口隐隐作痛，从指缝流出鲜血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衣服裤子上，皮鞋上。他的眼睛里充满猩红，仿佛这天要是敢挡住他，他就会撕了这天！
天会愤怒，亦可知人也会愤怒？人的愤怒就是战胜天！
这一路开的着实艰辛，挡风玻璃不停被飞石击中，幸运的是，当车灯扫过路旁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被毁断的防护栏。
就是这了。
汤默二话没说，直接从车里面跳下来。风吹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黑乎乎的高速公路上，这样的天气已经很少有人或者车出行了，雨点开始一点一点的砸过来，掉在他的头上，脸上，从他的身上变成河流一起涌出来。
汤默看看身后，空无一车，他有点后悔相信了那样一个胆小鬼，若是救援的人再不来，只单单凭借他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解决事情？
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有信号……
这雨来的，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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