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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两相阔别
世人皆以为，宫变之后，安翟墨懒理朝政是因为手上沾染了太多皇族兄弟的血。
然而，只有他知道，在亲手了结苏家最后一个幼童后，他很久都沉沦在午夜噩梦中——直到苏清歌的出现，方才抚平了心底那处空洞和恐惧。
那一夜，一直是安翟墨心底深埋的痛，可当真相大白时，他才知道苏清歌并不是为了救赎他，而是将他再度推回无尽的深渊。
“清歌……”安翟墨无力地垂下手，“对不起……”
苏清歌俯身捡起匕首，再度收回袖中，“王爷只需记得，一句对不起是换不回苏家人命的。”
“苏清歌，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媚儿气急败坏，“你别忘了我爹是当朝左相，若是他真的联名上书……”
“柳媚儿，”苏清歌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我说过我要取三条人命，你，是第一条。”
见她转身就要进殿，安翟墨下意识伸手拉住她，“清歌，我欠苏家的，我愿以命相抵！”
苏清歌如水的眸子盯着那张温柔却又绝望的俊颜，诚然，安翟墨是下令杀了苏家上下，但那也是安凌炎的命令，他欠苏家的债，苏清歌已让他用兄弟反目和无尽的痛苦偿还了。
她摇头笑了，“王爷，很抱歉，你并不在那三条人命中。”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任何事！”安翟墨并未松手，他怕就此松开就再也没有机会跟她说哪怕一句话。
“王爷，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苏清歌缓缓抽出手，“清歌很感激你，但不管怎样，你手上都沾满了我苏家的血，从今日起，你我便两相阔别，各自珍重吧。”
直到殿门重重地关上，安翟墨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不知道过往的种种，苏清歌到底付诸了多少真心，可他的心，早已沉沦……
从那日起，苏清歌的身份成了安翟墨与安凌炎心照不宣的秘密，朝堂之上安翟墨毫不理会流言，公然放出话，若有人再敢为难苏昭容，则是与他为敌，索性后来柳传博也像是放弃了，这件事便压了下来。
后宫眼线众多，安凌炎明白他已经知道了苏清歌便是苏漫舞，几次三番想找他彻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又过了好几日，深冬已至，临南城的纷纷大雪没了膝盖，城内就连摊贩商铺都少了许多生意。
后宫各殿都加了不少炭炉，有好事的宫婢时常私下议论，转眼宫变快一年了，临南城定是受了诅咒，才会冷得吓人。
苏清歌所在的冷宫，更是生人勿进，听路过的宫婢太监说，那儿白日里了无声息，只有夜晚才会亮起一盏灯，哀婉凄怨的歌声连绵不绝。
“今儿个什么日子了？”安凌炎走在无人的宫道上，冷不丁发问。
“回皇上，腊月十三了。”跟在他身后的福海小声回应。
十三了吗？
安凌炎的目光望向一处，眼神带着愧疚和痛苦。
一年前的今日，除了亲手铲除先皇太子党外，他也下了令，除苏漫舞外苏家一干人等——皆罪同谋反，斩立决。
宫斗就必然有牺牲，爬上权利的顶端，他容不得再有半点差池，苏漫舞勾结先皇太子一党，若是不除苏家，难保将来先皇太子余孽不会卷土重来。
他唯一能保的，便只有苏漫舞，没了苏家这个后盾，她不过是一寻常女子，所以那夜他才会如此决绝，任她在宫外跪地哀求亦不曾改变主意。
可他却没想到，苏漫舞竟然会坠崖而亡，他只以为是哀莫大于心死，殊不知她非但没死，还带着满腔的仇恨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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