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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悲伤逆流成河
该来的迟早会来，但那所谓的营养液被缓缓的推进血管的时候，夏维终于是溃不成军。
她任由绝望在心里腐蚀，偏生就是咬着牙，不发出一个字来。
因为她知道，就算没有这些，她也活不了。
她的宝宝，也活不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能活下去的那些人好过一点。
药效在半个小时后便发作，夏维疼的死去活来。
她很快，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乔安飞和祝蓝宇都守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只是……没有人注意到，祝蓝宇的眸子之中划过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情愫。
而且也不知道，祝蓝宇究竟……是在想什么……
已经等待了许久，但是始终没有传来消息，乔安飞不知为何，整颗心都已经揪在了一起。
该不会……他只不过是做个假设……
该不会夏维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分明是厌恶她至极的，可是他为什么这一刻要为了她而担心紧张到无法自拔？
因为琳琳吗？
乔安飞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或许他以前还能够用这个想法自欺欺人一下，但是现在……
他竟然满颗心都是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的夏维……
护士慌忙跑了出来，格外紧张的看着乔安飞。
“乔……乔先生……主治医生说，夏小姐的情况非常危险，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您赶快做好决断……”
护士急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乔安飞仿佛是被雷劈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护士，只能活一个？？
怎……怎么可能？
“乔先生求您了，你快点做决断吧，再晚一点，可能大人和小孩都保不住了……”
祝蓝宇闻言赶紧揪着乔安飞的衣领，满眼通红的看着他，“乔安飞！你不能让夏维去死！”
乔安飞的内心在遭受着一种凌迟之痛，孩子？夏维？他到底该如何选择？
乔安飞推开祝蓝宇的那只手，闭上了眼睛，每说一个字，便疼痛万分。
“保小！”
“乔安飞你疯了！”
祝蓝宇一拳打在乔安飞脸上，不等他阻止，护士便匆匆跑了进去，手术室的大门再次被禁闭。
这一瞬间，乔安飞感觉天都要塌下来，因为情绪，他生生的吐出了一口血。
他的心在这一瞬间终于遭受到了万箭穿心的凌迟之痛，他不敢闭上眼，因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全部都是夏维那一双绝望凄苦还心如死灰的眼。
乔安飞终于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和夏维所有的片段都在他脑海里一一掠过，乔安飞像疯了一样疯狂的去抓，可那就是一阵风，就是一阵飘渺，他怎么都握不着，抓不住……
乔安飞痛苦的爬起来，不停的拍打着手术室的门，眼泪喷薄而出，他以往的绝情刺得他痛不欲生，喉头饮血。
“保住夏维，保住夏维！”
“保住夏维……保住夏维……”
“夏维……”
乔安飞一遍遍的重复，一遍遍的嘶哑着喉咙呐喊，可即便他的手因为这一扇手术室的大门而鲜血淋漓，他也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祝蓝宇早就痛不欲生，他把乔安飞扯过来，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脸上落下拳头。
可乔安飞却只是生不如死的笑着，连还手和反驳都没有……
“乔安飞！你满意了是吗？她死了！你别再演戏了！”
祝蓝宇满眼通红，他万般憎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好友，而是他的死敌。
乔安飞却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谁也叫不出来……
死了？
不会的，夏维那么咄咄逼人，那么隐忍，傲得像一只凤凰，像一个疯子一样的夏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会的，他们都在骗他……
都在骗他！
不会的，夏维不会死的
不会……
“不可能的，她要承载着我的恨意，直到灰飞烟灭，直到万劫不复，没有我的允许，她怎么会死呢？她怎么敢？”
对！没有他的允许，那个女人怎么敢死？
她不敢的，他那么爱她，她不会那么残忍的离开他的……
“没有你的允许？”祝蓝宇的眼泪夺眶而出，讽刺的笑容却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跟我说没有你的允许？乔安飞啊乔安飞，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就在刚才，是你说要保小孩的！！！”
“你就这么轻易的断送了夏维的生命！乔安飞，你何其狠心！！”
“你和阮琳琳爱幸福生活就幸福生活，谁稀罕你对夏维的一点怜悯！”
“可你偏偏就是要这么绝情，连她的命都要夺走是吗！！”
“她死了，你可以放过她了？你可以不恨了？”
祝蓝宇说的每一句话都字字诛心，宛若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的扎在乔安飞心上，压抑的乔安飞喘不过气，疼的乔安飞恨不得立马去死！
那种痛，痛入骨髓，他每退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刃上，整个人更像是在被千刀万剐。
血肉被一片一片的割下来，鲜血淋漓，痛彻心扉……乔安飞自欺欺人的摇头，哪怕是他亲口说了那句保小，他也不愿意去承认夏维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孩子“平安”生了下来，是个男孩。
医生说他呼吸微弱，还要放在保温箱。
乔安飞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看孩子一眼。
不是他狠心，是他不敢……
都说男孩长得像妈妈，他不敢看孩子的脸，怕稍稍一看，脑海里就浮现了夏维那张凄苦控诉的脸。
夏维的脸浮现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的说：“乔安飞我恨你！”
乔安飞我恨你！
我恨你……
不……她不会恨他……她不会死……
“夏维，你不是问我，你死了我会怎么办吗？”
“你死了我会痛不欲生，夏维，回来好不好？”
夏维，别开这样的玩笑……
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死？
你怎么敢？
夏维，对不起……
夏维我后悔了，求你回来…
求你……
“夏维，这是你们一起演的苦情戏对不对？”
你最擅长演戏了，我求你，你说一句话……
“夏维，我放你离开好不好？”
我放你和孩子离开，我不恨你了，我信你……
我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行吗？
乔安飞嘶哑着喉咙，他触碰着夏维逐渐冰冷的尸体，泪凝于睫，诠释了他从未对人铺陈过的悲伤和悔意。
明明刚刚入秋，在这个温暖的城市他应该是热的发慌。
可他却清晰凛冽的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他只敢触摸夏维的尸体，却不敢看那一张脸。
他没有时光机，他也买不到后悔药，他没有办法回到过去错开那段时光，他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对夏维好一点……
他悲惨的哭喊让人听了潸然，生死离别这种桥段其实每天都会在医院上演，可尽管是见惯了这些的医生护士，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哭出来。
这是一个弥天大谎，没有人知道这份巨大的悲伤下，又掩藏着什么血淋淋的真相……
阮琳琳匆匆赶到以后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一时间她感觉如鲠在喉，绕是她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也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悲凉，可既然做了，她便没有再后悔的余地。
“维维……”
阮琳琳抱着夏维的尸体嚎嚎大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两个人是关系特别好的姐妹。
可惜万变不离其宗，无论她再怎么演，谎言是无法掩盖真相的。
必须知道事情原委的人，纷纷将鄙夷的目光落在了阮琳琳身上，她怎么还有脸？
怎么还有脸去哭？
阮家小姐还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不去混娱乐圈，也太可惜了。
乔安飞领走了尸体，夏维的葬礼除了祝蓝宇以外，他没有让任何人来，包括阮琳琳。
她生前并无什么朋友，阮琳琳……她也不愿意见到阮琳琳，她也不愿意见到他。
只是，那种绝望和后悔日日夜夜都腐蚀着他的心脏，疼的他窒息，仿佛血肉被剥离。
乔安飞瘦了好几圈，少了之前的傲气和戾气，其实他早就爱上了夏维，只不过他的自尊和骄傲从来不让他承认。
他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自己，那是因为夏维和阮琳琳有着一张百分之七十相似的脸。
可事到如今……他却残忍的发现，他当年能将夏维当做阮琳琳，现在却无法将阮琳琳当夏维。
他手机里没有夏维的照片，他曾厌恶她入骨，他曾恨她入骨，他连给他几许怜悯都会显得吝啬，又怎么会让夏维的照片存留在他的手机？
祝蓝宇的眼涡也深深凹陷下去，或许是悲伤到了极点，他竟没有再说别的话，也没有再责怪乔安飞，只是将曾经被夏维绝口不提的真相，娓娓道来。
“你知道吗？她有先天性心脏病，生孩子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危险，可她义无反顾，就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
“她这个人有多倔强就有多深情，她恨你，可她仍然愿意为你生下孩子，明明知道生下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撒手人寰她也不后悔……”
“我多羡慕你，哪怕她恨你，她也更爱你，乔安飞，你何其幸运，何其不懂珍惜……”
乔安飞听着听着，就感觉心在一块一块的碎掉，他这几天浑浑噩噩，倒也不动声色的处理好了这一切。
他每天借酒消愁，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就怕自己在清醒的时候想起夏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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