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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班师回朝
入军营八年，易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被召回的理由，会是维护皇城的安危，只因他要成亲了，举国同庆的日子里，不能出乱子。
身后乌压压的大军安静得只能听到马蹄踩踏在雪地的咯吱声，经过半个月不分昼夜的奔波，众人已经精疲力尽，早已没有心思交谈。
身后的副将驱马赶上易阳，他笑得局促，“将军，咱们去年秋天出征，这仗打了整整一年，您想不想家？”
“想家？”易阳低笑一声，“我没有家。”
再回头时已经能看到京城的城墙了，暗红色的大旗高悬在墙头，在瑟瑟的寒风中被吹得飒飒作响。
远远地便看到城门处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那人看到飘扬的军旗翻身下马，一身素白的衣衫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衬得他格外俊逸。
易阳的眸光在扫过城门口时暗了暗，他果真没来。
也罢，是她自作多情了。
宴卿看到易阳潇洒地翻身下马的动作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瘦了，可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易阳一只手握着马鞭拱手作揖，“国师大人。”
宴卿淡笑着回了礼，抬头时不经意间看到易阳身后的副将抬眼在偷偷看他，“易将军，这位是？”
“赵一，是末将的副将。”
赵一憨笑着上前一步，“国师大人，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能见到您。”
宴卿在军营中是个传奇人物，众人从未见他露过面，他却总是能在危急时刻稳住大局，力挽狂澜。
宴卿那副淡淡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他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皇上在宫里摆了宴庆祝几位凯旋。皇上托我转达一句话，他说，易将军，辛苦了。”
易阳握着马鞭的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紧了紧，面上的表情却分毫未变，“保家卫国是末将的职责。”
宴卿没再多说什么，她的性子他最是了解，话带到了，他也就算是圆满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拍了拍易阳戴着头盔的脑袋，宴卿的语气淡淡的，“易阳，你瘦了。”
偏头微微躲开宴卿作乱的手，易阳低声嘟囔，“没有，是师兄你看错了。”
宴卿垂下的手颤了颤，从出师到现在，多少年了，她再没有叫过他一句师兄。
沿着长长的青石板路缓缓地走着，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八年，她在这里走过无数遭，却从没有像今日这样复杂的心情，他急着召她回来，无非是想要她实现她当年无心许过的诺言。
她说过，如果他的妻子不是她，他大婚的时候，她必会送一份大礼给他。
路过藏书阁时停了一下，脚下的步子不由换了方向，被先帝接回宫中之后，易阳几乎是在藏书阁长大的，藏书阁的兵书，她都能倒背如流。
从书案转过去便能看到当年她偷藏桂花糕的暗格，易阳走过去蹲下来拉出暗格看了看，暗格中落了灰尘，这几年，没人再记得这里了。
面前的一方小小的天地突然暗了下来，易阳扶着暗格的手抖了抖，他，怎么会在这里？
“易阳，你回来了？”
易阳转身的动作有些急，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趔趄了一下，她弯腰拱手行了礼，“微臣参见皇上。”
墨铮扶她的手被不经意地躲开了，他不说话，面前的人就维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很久很久之后，墨铮轻叹一声，“易阳，跟我服个软有这么难吗？”
易阳抬眼看着这个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男人，他眸中的无奈刺痛着她的眼睛，她复又低下头来，“末将是将军，不会服软。”
墨铮上前一步钳制着易阳的胳膊不许她后退，再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恳求，“易阳，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手中的胳膊慢慢抽离，墨铮眼睁睁地看着淡青色的衣料渐渐抽离自己的手掌，面上的平静再维持不住。
“易阳，我知道你怨我……”
“皇上。”久未开口的易阳突然抬头看着墨铮，“君臣有别，何况，臣是女儿身，若是皇上没什么要吩咐的事情，微臣告……”
“易阳。”墨铮急急地打断易阳最后的话，“迎娶她不是我的本意。”
“不是本意？”
易阳面上浮起笑容，语气平静而温和，“你该知道，当年我父亲的死柳梦婉的父亲出了多少力，一百二十三刀，刀刀不致命，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的血一点一点地流干，他们在先皇的面前是怎么说的？他们说是仇家谋杀。我看着我的父亲死在我面前，你知道我有多想报仇吗？你们没人相信我，没人相信一个六岁孩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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