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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光占卜馆
“到了到了，就是这里！”丽娜兴奋地按响了夏萤家的门铃，下一秒那道大门就被人推开。丽娜正想冲上去打招呼，却发现一名高大的男子从屋里边鞠躬边往外走，有些低哑的声音说着：“不用送了，我后天再过来。”
眼看男子一转身就会和丽娜撞上，少飞忙伸手拉一把丽娜，丽娜连连倒退几步，还是把转过身来看到他们的男子吓了一跳。
“哎呀，是丽娜来啦，夏萤等你很久了。”屋里的阿姨看到了门外的丽娜和少飞，开心地朝他们招手，见丽娜疑惑地打量刚从他们家里出来的男子，忙介绍道，“墨鸦，是夏萤的家教老师，哈哈，说是老师，其实是你们银星大学的大一学生，不过非常优秀。”
墨鸦一直优雅地微笑着，微微摇头表示阿姨太过奖，对丽娜和少飞露出迷人的笑容，指了指二楼：“你们是夏萤的同学吧，请好好陪她说说话，见到你们，她一定很高兴。”说完又一次转身对阿姨鞠躬道别，才不紧不慢地离开夏萤家。
少飞感觉墨鸦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时，分明用眼角瞟了自己好几眼，那种和刚才温柔绅士微笑的模样完全不同的冷峻刺骨的气息，让少飞不觉打了个冷颤。望着墨鸦渐渐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少飞摸了摸脑袋，是错觉吗？总觉得那个人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种眼神就像看穿自己，知道什么秘密似的。
倚在转角，没有马上离开的墨鸦，慢慢点燃香烟，呼出白烟的嘴角拉开一道诡异的弧线，轻声自言自语着“看来是同类啊，可惜还没到被回收的程度”。仰望着宁静的天空，墨鸦收敛了笑，蹙起眉头。当初知道银星附属高中的夏萤是先天性缺血症的病人，抱着一线希望当上她的家教。
看到她刚刚诞生的照片，已经确认不是自己失散的妹妹。为什么还要一直在夏萤面前扮演温柔又亲切的家教老师呢？连墨鸦自己也没有答案，也许是太久没有看到那么纯净美好的笑容吧？夏萤单纯天真的笑容，能够让自己狂乱不安的心安定下来，能够让自己血液中的魔鬼暂时入睡。
可惜，这种平凡安宁的美好，不会永远属于自己。一旦黑暗笼罩大地，自己就不再是温柔的人类，不过是个残酷可怕的魔鬼。墨鸦扔掉手中的烟蒂，默默离开，走进被夕阳染红的小巷。
“好啊，你这丫头，竟然藏着那么一个优质的大帅哥？”丽娜把这趟到夏萤家来的重要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一进房间就直扑向一脸惊喜的夏萤打闹起来。夏萤毫无血色的脸颊，突然微微泛起一阵红晕，望一眼楼下早已看不到人影的街口，满脸幸福神色地点点头：“墨鸦真的很温柔，像天使一样。”但很快表情又黯淡下来，“墨鸦不会喜欢我的，像我这种毫无生气的病号。”
“等夏萤可以外出，我们一起去占卜馆吧？听说最近开的那家月光占卜馆很灵，尤其是恋爱占卜。”丽娜拉着夏萤的手，开心地聊起女孩子最喜欢的话题，完全把少飞和他怀里那叠试卷抛到九霄云外。夏萤察觉到被晾在一边的少飞的为难表情，忙笑着推了推丽娜：“你今天来不是跟我讨论占卜的吧？我们开始考试吧？”
因为丽娜太久没见夏萤，兴奋过头，总是控制不住情绪，一再找夏萤讨论最近女生中流行的热门话题，包括刚才已经提过的月光占卜馆，导致天都黑了，大家肚子都打起鼓了，夏萤的两份试卷还没完成。少飞一边按了按发出“咕咕”叫声的肚子，一边用哀怨的眼神瞪着又开始打断夏萤，告诉她最近找到的怪谈书上提起的怪谈事件的丽娜。
夏萤接收到少飞的不满，也清楚听到兴奋地拉扯自己大谈西方水怪传说的丽娜肚子的抗议声，忍不住“扑哧”笑起来，向两人提议：“不如先下楼吃个晚饭？刚才妈妈说已经准备了你们两人的份，让我们时间差不多就下去吃饭。”
少飞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本想开口拒绝，又觉得自己在大家都饿了的时候坚持要求夏萤把试卷做完让自己带回去，实在有点不近人情。更重要的是，丽娜根本不给少飞拒绝的机会，夏萤话音刚落，丽娜马上一手拉着夏萤，一手拽住少飞衣袖，毫不客气地大声宣布：“即将成立的怪谈社三人组，向晚饭前进！”
“即将成立的怪谈社三人组？真是的，又擅自说这种话，还有，你的怪谈社跟随便在夏萤同学家蹭饭根本是两回事。”少飞翻了翻白眼，对青梅竹马这种过分不拘小节又喜欢自说自话的性格表示万分无奈。
倒是看着这对青梅竹马有趣互动的夏萤，开心得笑不拢嘴，凑在丽娜耳旁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话。丽娜马上惊呼着反驳笑得贼兮兮的夏萤：“瞎说，我才没那么想。”下一秒，少飞的衣袖突然被丽娜甩开，不禁委屈地望着脸上一片通红的丽娜，刚才还大喊大叫地拽着自己去吃饭，这会不仅安静下来，还一副羞涩的模样和自己保持距离。
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吗？少飞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的大脑倒是像普通男生一样正常，完全搞不明白女生的悄悄话和小心思。
一顿轻松的晚饭结束后，夏萤精神也恢复不少，迅速完成了试卷剩下的内容。少飞按下计时器，舒缓口气笑道：“时间刚刚好，我会把试卷和考试情况汇报给主任的。”虽然丽娜依依不舍地拉着夏萤的手，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在少飞的催促下，还是乖乖告别了夏萤。
街头巷尾只有狗吠声，习惯吵吵闹闹的丽娜，这会安静得让少飞心慌，丽娜却还是不说话，静静地跟在少飞身后。路灯把一前一后的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丽娜踩着少飞的影子，嘴角偷偷泛开笑容。
或许夏萤说得对，自己拼命学习考上银星附属高中，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帮老爸完成在银星附属高中创立怪谈社团的愿望，其实，只是希望一直和少飞在一起吧。十年前那个傍晚，少飞找到躲在小木屋里的自己，他们牵着手走出树林时，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未曾遗忘。
丽娜胡思乱想着跟在少飞身后，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灯光绚烂的热闹大街上。走在前面的少飞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大街对面一家店询问身后低头走路的丽娜：“那间，是你说的占卜很灵的月光占卜馆吗？”少飞发现丽娜从晚饭时就显得心不在焉的，平时都是丽娜提出各种各样让自己招架不住的话题，这会她沉默不语实在让人不习惯。正犯愁不知道如何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诡异气氛，一抬头望去就看到门口排着长龙队伍的月光占卜馆。
“哇，好厉害的长龙啊。看来传闻是真的呢，这家月光占卜馆很灵。”丽娜果然提起精神，两眼闪烁光芒地跑向对面的月光占卜馆。少飞皱了皱眉苦笑着想：让这家伙恢复元气，是不是自找麻烦呢？该不会要拉着自己一起排队占卜吧？
跑到月光占卜馆前，少飞和丽娜惊讶地发现，来占卜的不仅是年轻的少男少女，竟然还有一脸愁容的大叔大婶。这个月光占卜馆里的占卜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吸引那么多人来占卜。如果只是招摇撞骗的家伙，恐怕没办法招大叔大婶待见吧。这下连少飞都忍不住对月光占卜馆的真面目起了好奇心。
“真想进去见识见识月光占卜馆的占卜师啊，但是，这队伍，恐怕要排到深夜吧。”丽娜烦恼地望着已经看不到尽头的队伍，呆立在月光占卜馆门口犹豫不决。
少飞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明天还有其他科目的期末考试，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丽娜不赶紧回家复习恐怕不行，提议道：“明天下午没有安排考试，给夏萤送试卷之后时间应该还早，到时候可以过来。”
“这家月光占卜馆白天不开放的，一定要到晚上天黑后才开始，说是占卜师要借助月光的力量吧。”已经排到月光占卜馆门口的女生，听到少飞和丽娜的对话后，好心提醒他们。
丽娜还想问什么，前两位进入占卜馆的客人已经谈笑着走出来，女生忙抓紧手里的牌子钻进占卜馆。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呢，没想到那么厉害。”刚从占卜馆里出来的男子略显激动地对女友说，女友点点头道：“真的很神呢，果然没来错。”
神秘的占卜师，神奇的占卜，非人类的占卜能力，这些元素看来，这家月光占卜馆不就是城市一大怪谈吗？少飞这么想着，不禁浑身一颤，小心翼翼转头望去查看丽娜的表情。果然，好奇心被点燃了，对怪谈的热爱和追逐之火正在丽娜心里熊熊燃烧着。期末考试还没结束，怪谈社的试营业日还没到，现在必须先暂时浇灭丽娜心里这股好奇火焰。
“你看看这人龙，反正今晚是没办法占卜的，明天安心考试，明晚再来试试吧？”少飞指指后面的队伍，把丽娜一直盯着占卜馆入口，好像要直盯进人家占卜师那里的目光转移到现实中的长长队伍去。
丽娜失望地弯起眉头，但面对现实还是无力地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占卜馆门口如月光般皎洁耀眼的招牌，随少飞离开。
“付，少，飞？”轻盈空灵的声音，好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近在咫尺，少飞猛然回头，倒是把身后的丽娜吓一跳，一头雾水地望着突然满脸惊讶回头盯着自己的少飞：“怎么了？钱包掉了？试卷掉了？”
少飞看着满是疑惑神色的丽娜，犹豫了半晌，还是试探着确认：“你刚才喊我名字了吗？”丽娜愣了愣，不解地摇摇头，看少飞还是一副惊慌不安的模样，忍不住使劲拍了拍他肩膀打趣：“是不是今天用脑过度，产生幻觉了啊，付少飞。”
付少飞，是的，爽朗坚定的声音，这才是丽娜呼唤自己的声音。刚才的那声呼唤，和梦中在迷雾树林里传来的若隐若现的声音像极了，带着不确定和迟疑的忧伤声音。开始漫无目的向喧哗的街道游走的少飞，目光最后落在月光占卜馆上，是那里传来的呼唤吗？
“糟糕，要错过宵夜时间了啦！”丽娜突然一把拽起还呆望着月光占卜馆的少飞，边喊着要错过宵夜时间边飞速往家里跑去。
担心的重点完全搞错了吧？被丽娜硬拽着左摇右晃跑起来的少飞心里嘀咕着。丽娜飞扬的黑顺发丝散发的熟悉香味，让少飞觉得安心。每次自己即将被那些未知的恐惧不安拉入漩涡般深渊时，总是丽娜伸出手拽紧自己，带自己逃离那可怕的虚幻，进入她那虽让人哭笑不得却真实安心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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