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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碍眼
老张把菜倒进盘子里，又拿干净的布巾将滴在盘沿的汤汁擦干净。
带着东北腔调的语气饱含柔情：“我这个人啊，平常比较洁癖。当年跟她在走廊吵架，不知道后边还有个痰盂，倒退一步就踏了上去，里面的那些污秽倒了我一鞋子！”
稍稍脑补了下那个画面，薛九凉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老张笑着摇头，继续道：“她看到了，立马把自个儿身上新买的外套脱下来，边骂骂咧咧边蹲下来帮我擦干净。打那儿以后，无论她再怎么闹腾，我都再也没有过离婚的念头了。”
薛九凉微笑：“阿姨一定是打心眼里喜欢您。”
闻言，老张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离开得太早了，撇下我们父子两儿孤苦伶仃的。要不是当时儿子还小，我都想跟她一起走了。”
停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说道，“在一起的时候就要好好的，这世上没啥是真过不下去。两人闹了别扭，有时候主动去和好，这没啥丢人的。”
薛九凉一愣，逐渐明白过来老张的意思。
有些哭笑不得：“张叔，我和姜楚笙真没吵架。”
老张纳闷了：“真不是啊？那是不是他惹你不开心啦？”
薛九凉低头，没接话。
老张暗自琢磨了一下：“小姜条件是很不错了，模样长得英俊，不花心，对你又好。找男人啊，就应该照这样的找，日子才能过得舒坦长久。”
很多人都觉得她应该和姜楚笙在一起，因为都没有考虑过别的因素，才会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可是不相爱，怎么能凑合呢？这样不是害人害己吗？”
她现在这种做法，和大街上“碰瓷儿”的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都是将自己的安然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就像个杀人不见血的歹徒。
她简直恨死了自己现在这种拖泥带水的行为！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是每次面对姜楚笙的时候，这种愧疚感直接上升为罪恶感。
老张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不能理解：“既然都选择凑合了，那相爱不能靠后天培养嘛？”说着，突然一把扔下菜勺，恍然大悟道，“还是你有了其他喜欢的人？”
薛九凉：“......”
为什么那么快就认定是她，而不是姜楚笙？嗯，事实上还确实是她。
见薛九凉不说话，老张更加坚信自己猜对了：“小姜满心满眼的都是你，不可能是他！丫头，你这样我可就得批评你了啊。小姜对你这么情深义重，你怎么能这样呢？”
薛九凉弱弱的道：“不是”
不是吗？
连她自己都不信。
“那个人对你怎么样？你们现在在一起？还是怎么的？”
薛九凉低头看着沾在塑料手套上的泡沫，一黄一白的混合：“从始至终，他可能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举起手，左右轻轻晃了晃，“我们两个就像这两种颜色一样，不搭，还碍眼。”
更何况，她也配不上他。
曾经是，现在更是。
回了家后，薛九凉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摸着还是湿湿的。
纯黑色的卫衣，印在左边胸口有个图案。她也看不懂是什么牌子的，于是点开被冷落许久的手机淘宝。
原来，这个是范思哲的衣服。
怪不得他会说她赔不起，其实一点也没说错，这件衣服几乎能顶她半个多月的工资了。每次见到他，都能看到衣服上面有这个图案。而她夏天的衣服，每件的价格似乎从未超过两位数。很多时候还是在地摊上，跟老板讨价还价买来的。
他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大到无法想象。
今天冲她发的那场火，更多的还是瞧不起她吧。长相一般，穿着土气，过得如此寒酸，背负的债务还是个天文数字。
或许，他在心里还特别反感曾经认识过她这么一个人。那种心情，大概就像时一件上千块不等的范思哲，突然被一桶用来洗拖把的污水沾上了。
肮脏又恶心，还令人心生厌恶。
原来，七年的时光真的足以让一个人彻底改头换面。
曾经的那个少年，他果真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像傻子似的，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站在原地徘徊着，甚至不惜找出无数个充分的理由安慰自己迟迟不肯离去。
时光是这世界上最柔软的橡皮擦，哪怕曾经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哪怕曾经痛彻心扉伤痕累累。
几年的时光匆匆划过，什么都不带走，同样的什么也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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