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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有一个词,叫自欺欺人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的脑海中,像是过电影一样的反复着一个画面:今天在商场那个太过熟悉的背影,还有我那以为早已淡然却不由自主快步迈出去的双脚。还好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我硬生生让自己停了下来。在背影主人或许意识到什么声音的时候,我快速转身,佯装淡然的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走开,不管那个背影的主人,到底是谁,是他,亦或不是他。
我又翻了个身,侧躺着。定了定神,我以为我早已忘记,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么,我曾那么鄙视的一个词汇,却没意识到,自己就是这个词语最生动的写照。
杨楠啊杨楠,你的人生你的人,都果然是一个大写的笑话,从开始到结尾。
一切只源于那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和那一个不远不近的人。
可能因为自信心不足,我曾经走路习惯微微低着头,当然这也不是我自己发现的,而是在我跟冬丽相熟之后,她说的。
冬丽是我初中开始的好朋友,全名于冬丽。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两个字写作东篱会更加的富有诗意,可惜我不是她的父母,无法做主。但是作为她的朋友,我还是很感激她的父母,幸亏有她,我的整个初中才有那么点温情的味道。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一块去食堂打饭,走在路上,突然没有了冬丽的话语声,一转身才发现,她正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定定的看着我。我摸了摸脸,连上没有什么东西,然后我走向她,我问“怎么了?”
冬丽,很郑重其事的说,“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是怎么了。
然后,冬丽双手握住我的双胳膊,看着我的眼睛说:“杨楠,你走路为什么这么喜欢低着头?我很受伤,因为你都不看我。”冬丽是个漂亮姑娘,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嘟着嘴巴,很可爱。
“是么,我没有意识到。”我说的是实话。我似乎从小到大都这么走路,从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杨楠,为什么你走路总爱低着头。
“好吧,那么你现在就开始意识,走路呢,要挺胸抬头,目视前方,还要注意走在你身边的人。”冬丽,此时已经放开了我的手,大踏步的走路示范给我看,“看,就像我这样。”
我抿着嘴笑了,然后学着她的样子说道:“哦,我知道了,我以后就这么走。”
然后冬丽,就笑了,是那种很开心的笑,乐呵呵的,小脸都笑的微微泛红。其实我心里也在乐,比她更高兴的乐,因为我真的很高兴,这个人,她在关注着我,没有忽视我。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被忽视,却在体会到没有被忽视的感觉后,心里的一个角落里,偷偷绽开了一朵小花。
自那以后,我开始有意纠正自己走路时低头的习惯。刚开始,我是硬生生逼迫自己目光直视前方的某一个事物,就这样直愣愣的走;后来,慢慢习惯了,却发现,原来走路时候,眼里真的能够映入风景。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风景,当然就是冬丽。她在终于成功纠正我走路低头这个她所谓的“严重的问题”之后,很开心的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伟大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心情好了好多天。而第二个映入我眼帘的风景,就是他,许丛。
是的,许丛,尽管我已多年刻意去回避关于他的任何事任何消息,可当记忆转到这个弯,我还是那么清晰的记得,这个名字,这个人,许丛。
有人说,刻意的回避就是自欺欺人,而最高明的自欺欺人,是把自己都瞒过去,以为那一场关于岁月的故事,不过是回忆自己跟自己导演的一出戏,戏的主角仿佛只是别人,而自己,只是另外时空一个看客而已。有本事就做到,自己欺瞒自己,一直到死。很明显,我在这件事情上也没什么天分,没有做到太高明,一个简单的背影,就让我从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障眼法中现了形。
现实,之所以是现实,或许就因为它的残忍和不留情面,连自己给自己的情面都不留。一刀一刀划在心口上,生生的疼;现实,太残酷,以至于我的双眼,已然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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