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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谩骂
“他……他说没问题的,我……”
“没问题,你能懂什么有问题没问题?到时候出了事的是我家泽浠,不是你郁朝颜,你当然没问题!”梁红秀伶牙俐齿根本不给郁朝颜解释的时间。突然她靠到方建文身上捂脸大哭起来:“老爷,这可怎么办啊?你还说她靠得住,能把泽浠劝回来,结果……结果……”她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方建文亦是不满,背着手低哼了一声:“朝颜,再怎么说,我方家也待你郁家不薄,泽浠也是你的未婚夫,你怎么就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他若出点事,我方家绝了后,你担待得起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字一句,宛如夏日里突然从天而降的冰雹,一粒粒砸在她的头上,身上,心底,砸得她体无完肤,砸得她遍体生寒。她死死咬着嘴唇,脸色惨白,唯瞪着一双空洞的眸子,无波无澜。
“原来小姐所言非虚啊,方家果真是了不得。”忽然,郁朝颜身后响起一把轻佻的男声,随后,一个高挺的男子从暗处转了出来,在她身旁站定。这男子一身黑衣黑裤,方才一直隐没在光之死角,方建文和梁红秀竟都没有看见。陡然现身,两人均是一惊。
方建文蹙眉打量着白树,见他相貌虽平,神态气度却不寻常,尤其一双鹰眼凛冽犀利,直直盯向自己,仿佛盯视猎物一般,不由暗自心惊。
梁红秀瞟了几眼,忽然一声冷笑,阴阳怪气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小丫头片子不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敢来方家叫板,原是背后有人撑腰了。老爷,怪不得她丢了泽浠自己回来,人家是有了新欢的!”
“伯母,你怎么……”郁朝颜眼眶浮起一层雾气,话已说不下去。
白树垂眼,恰见灯光在她眼角一闪,知她忍到极限,不免生出几分怜香惜玉的豪情,对方家三口的作为就越发厌恶。
此时,梁红秀眉尖一立,正想劈头盖脸臭骂一顿郁朝颜,最好讲她骂得主动与方家退婚,余光正好瞥到白树的脸,那张脸阴寒如霜,刀般的目光就射向自己,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出手结果了自己。她登时一吓,张开的嘴竟就生生将话头咽了回去。
“说完了?”白树居高临下睥睨着二人,慢悠悠从兜里掏出烟盒,叼出一支烟,又掏出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蓝色的火焰映在他的眼底,如两团地府来的鬼火,阴郁可怖。
方建文揣度他来路非常,忙拉退了梁红秀,沉声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与朝颜一道来我方家?”
“呵。”白树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气,指了指郁朝颜,冷笑道:“若不是看在郁小姐的面子上,白某可不稀罕来你这儿。”
此时郁朝颜已稳住情绪,低声告知:“这位是闽军沈少的随行副官白副官,泽浠在杏安调查事件,皆是沈少安排。”
“闽军?!”那二人脱口惊愕,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这事会与闽军沈少牵扯上关系,眼前的男子会是沈少的副官。回想方才一番冷嘲热讽,梁红秀顿时手足无措,面上不自在起来,饶是她牙尖嘴利,此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建文到底是老江湖,一时惊愣过后,立即转做笑脸,责郁朝颜道:“朝颜你怎不早说,这种事一开始就该说清楚的嘛,引起那么大误会。啊哈哈,白副官,我们有眼无珠,竟不知您会亲自护送朝颜回来,方才实在是失礼了。”他连连拱手赔笑,只盼白树能给自己个台阶下来。
不料白树又是一声冷笑:“方先生说错了吧,你失礼的是郁小姐,与我何干?”
方建文笑容僵在脸上,暗忖该如何应对合适,梁红秀此时却恼起郁朝颜找外人撑腰,悄声嘀咕了句:“也不知真的假的,说不定哪里找来唬人呢。”
方建文啧了一声,瞥她一记白目,要她不必多嘴。可这园子安静,她的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进了白树的耳中。白树也不解释,朝地上掸了两下烟灰,反倒笑了起来,拉起郁朝颜的胳膊就向外去,一面对她道:“小姐且看着,接下来一个月里,他方家在榕城的生意绝不会好过,而孟家嘛,嗯,看来是要发达咯。走走,我先送你回去。”
方建文闻言大惊,脸色骤变。孟家正是他在榕城生意场的主要竞争对手,最近他两家正在争取一笔与闽军有关的买卖,若能得手,方家五年内的开销生计都不必忙活了。他恨恨瞪了梁红秀一眼,追出门去,拦下了他们,干笑道:“呵呵,白副官,白副官留步。”
郁朝颜与白树停下,白树仍是轻蔑的瞟着他,郁朝颜却是忐忑。方家与白树因自己而起冲突,是她万万没料到的,也万万不希望的,更是万万承担不起的。若是方家当真因此蒙受生意上的损失,她的后半生怕是只能跪地而行,起都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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