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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欢喜不复
在这个四周都被高墙围住，世界上最奢华的牢笼里，人失意时，人情冷暖向来表现得最是淋漓尽致。
卫蓁收拾着她仅剩的可怜的一点儿东西，喜儿噙着泪珠，埋怨道：“素日里娘娘您待欢儿那么好，她却跟德贵妃勾结，反咬您一口，真是坏了她的心肠。”
“娘娘，实在不成，您就向陛下去服个软儿吧，奴婢觉得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不然他昨夜也不会来。”
卫蓁停下动作，看向喜儿，冷声问：“你怎知道他昨晚来过了？”
自知失言，喜儿赶紧自打一个嘴巴，“噗通”跪到地上，求饶道：“娘娘恕罪，昨夜、昨夜是奴婢开的宫门，将陛下请进来的。”
冷宫里萧索的景象映进喜儿漆黑的眼睛里，和灼华宫里的繁华撞到一起，喜儿眼珠里泪花更浓：
“奴婢瞧得出来，陛下心里还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乘夜偷偷来看您，您就去跟陛下服个软，咱们就能从冷宫里出去了，何苦要自个儿跟自个儿过不去呢，娘娘。”
一阵风呼啸着吹开窗户，寒气灌进卫蓁的脖子里，卫蓁又是一阵瑟缩。她微微颤抖着手，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在床边的一个大箱子上。
箱子里装的是她御寒的衣裳，锦绣绫罗和狐裘金缕衣都被德贵妃扣下了，箱子里装的是宫女也瞧不上眼的旧袄子。
箱子还没开封，马上就又要被送到秋桐宫里去了。
卫蓁转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这是她身上仅剩的值钱物件了，她想了又想，把镯子从手腕上摘下来，塞到喜儿手里，眼睛茫然地看着门外无人清扫的雪。
“马上我就就要去搬到秋桐宫了。”
喜儿手一哆嗦，翡翠镯子险些摔到地上。
“娘娘......”
“想我风光的时候，灼华宫里光是婢女就有二三十，今我落魄了，肯留在我身边的就你一个人。喜儿，我再没什么好东西，这个翡翠镯子你拿着，出去吧。”
“娘娘您这是何意？”喜儿脸一阵白，“娘娘您这是不要我了？”
卫蓁嘴角勾起来，是笑的样子，却无半分笑意，她手指向门外，似问非问道：
“你跟在我身边有什么用呢？当初他把你们二人送到我身边来，一个名欢，一个名喜，意为欢喜，欢喜本该是一对儿，如今欢儿没了，剩下的喜也是苦的。”
“一个人的喜，是最苦的，喜儿，你走吧，你走了，喜就没了，没了喜欢，我一个人在秋桐宫里待着，或许便没有苦了。”
“娘娘......”喜儿朝前跪走两步，拉住卫蓁的衣襟，泪眼看她。
她的眼里还是白茫茫的雪，雪里是敞开的冷宫大门，冷宫大门外的红墙前，停下了一台轿子。
轿子是四人抬的无顶小轿，形状酷似一把巨大的铺羊皮椅子，椅子上披狐裘的人由两个丫鬟搀扶着，仰着脖子，高傲地慢慢从小轿上走下来。
和雪近乎融为一体的狐裘下，是一袭胭脂红袄子，袄领上头缠着黑色的围脖，围脖之上，便是一张格外醒目的，浓妆艳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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